下午，六七點鐘的時候，李彥希跟莫汪海回來了。
當看到走廊的劉蠻時，頂著兩個黑眼圈，雙眼通紅無神的莫汪海腳步停頓了一下。
之後露出一絲苦笑，上前跟劉蠻擁抱在一起。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老大跟你告的密…”
莫汪海聲音疲憊沙啞，就如行走荒漠之中，好幾天沒喝過水了一樣。
他這是抽煙抽的，這幾天時間他不知道為國家軍費做了多少貢獻。
“過來看看你，找你喝酒。”劉蠻拍著他的後背，聲音略顯輕鬆的說道。
不想讓氣氛那麼傷感沉重。
“拉倒吧…現在我可沒心情再喝酒了。”莫汪海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以前有父母依靠，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壓力。
反正無論遇到什麼事，身後總是有棵大樹幫他遮擋風雨。
而突然有一天他回身，卻是發現那棵大樹枯萎了。
並且隨時都會折斷死去。
可能就是這一瞬間，他彷徨後悔了吧，覺得自己以前做了太多太多混賬的事情，想要彌補，可是卻又無從下手…
現在他迫切的想要做點什麼，最起碼讓他父親看到他改變了。
“這頓喝完再戒酒也不遲，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喝不過你嘛，今天在比一比，我感覺最近我酒量可是漲了不少。”
“哪怕是這次沒有諾諾幫我擋酒，你也喝不過我了，不信打個賭，就賭輸的買單怎麼樣？”
莫汪海低下頭，嘴角的苦笑扯的更大了，良久，莫汪海抬起拳頭捶在劉蠻胸口：“謝了兄弟…我先去看看我爸，晚點再喝吧。”
說著，莫汪海繞開劉蠻，進了病房裡。
李彥希走到劉蠻旁邊停下：“他比我當時的表現可要差多了。”
他爺爺病重那會兒，他四處借錢，也如同莫汪海這般絕望，可他的表現就比莫汪海要堅強不少。
“呼…”劉蠻呼出一口氣：“去哪喝？”
“要不就經常去的那家大排檔？可惜少了胖子，公司裡事情有點多，他要是也過來，我就不太放心了。”
胖子也是跟著他在創業的，並且是第一批人。
跟著李彥希，胖子現在已經差不多能獨當一麵，處理很多事情了。
不然李彥希也不會一出來玩，就這麼久不回去。
“那就那家吧。”
病房內，莫汪海父親，看到兒子進來罕見的給了個笑臉。
“回來了？公司裡怎麼樣，挺頭疼的吧。”
剛進醫院的時候，他還能遠程辦公一下，後麵便越來越沒那個精力了。
本來他沒打算讓莫汪海回來，想直接把公司賣了的。
這次莫汪海回來，主動接手公司的事，他也有點舍不得了。
畢竟他大半輩子的心血都在那上麵。
也想試一下。
“還好，老大幫我了不少，你就安心的養病吧，我會看著的。”
莫母給兒子搬來了椅子，讓莫汪海坐在了病床邊。
莫汪海垂著腦袋，不敢去看自己父親此時蒼白的臉。
“我打算出院回家了，這醫院裡待著怪不舒服的…”
聞言，莫汪海猛地站站起身：“回家？怎麼可能！你現在這樣不好好在醫院裡治療回家等死嗎？”
麵對他心急的質問，他父親也不反駁，反而嘴角帶著笑的輕輕點頭：“可以這麼說，我這病已經沒戲了，呆在醫院裡除了每天的止疼藥，就沒有什麼值得我惦記的。”
每天他受著化療以及病痛帶來的疼痛，醫院除了止疼藥，就沒有能幫到他的了。
所以呆在醫院裡，已經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讓他最後的日子裡能安穩點的接受命運。
最起碼他是在家裡離世的，身邊有家人，而不是在醫院病床上。
“不可能！治不好是這家醫院不行，我們去國外，我看了的，國外有更先進的技術，你不想在這家醫院裡了，我去訂機票明天我們去更好的醫院。”
“我們家有錢，我現在也在好好掙錢了，有錢不怕治不好你，你隻要安安心心的養病就行了，其餘的什麼都不用管。”
莫汪海語速很快，焦急而顫抖。
“你看我現在不是長大了嘛，都在你期望的路上行走，甚至雲雲都懷孕了，你要當爺爺了，你就不想抱抱自己孫子？”
一旁，莫母已經泣不成聲，隻能捂著嘴嗚咽。
葛雲雲則是擔心的扶著莫母，這氣氛讓她不是很喜歡。
莫父臉上表情不變，依舊很淡然，同時也很固執：“好了，彆耍脾氣，長大了我也是你老子，我的主治大夫是小蠻的親姑父，他剛跟我說了，再繼續化療也起不到幫助，反倒是讓我遭罪，要是回家靜養，說不定還能多撐一段時間。”
“小蠻是你好兄弟，他幫忙找關係了，總是不會害我的，你小子這輩子就沒幾個我滿意的地方，唯獨交朋友還行。”
莫汪海跌坐回椅子，低著頭，眼淚湧出眼眶，順著他的臉滴落在地。
餘天成剛來查房的時候，又跟他們交流過了。
這次交流更友好，並不是以醫生和病人的角度進行的交流。
而是與認識的朋友進行更人性化的交流，並且給了個稍微安穩點的建議。
回家靜養，最起碼少了折騰，反倒是能好好享受最後的日子。
折騰來折騰去，平白遭罪。
莫汪海擦了擦眼角，抬起頭，強擠出一絲笑容：“行，家裡你老大，你說了算，你不想住了…那就回家！”
“不過今天不行，家裡也先做下準備，蠻子還叫我去喝酒呢，明天我給你辦出院的手續。”
莫父笑容更燦爛幾分：“朋友來了是得好好招待一下，去吧，這次不管你了。”
“那我先走了啊，晚上不準給我打電話喊我回家。”莫汪海故作輕鬆的俏皮說道。
然後起身出病房，走出病房後，再也忍不住開始痛哭起來。
這幾天他憋壞了，一直想著父親倒下了，他怎麼也得表現的堅強點，代替他撐起一切。
可剛才的對話怎麼也讓他撐不住了。
急需要宣泄出來情緒。
劉蠻和李彥希蹲在他身邊，也不知道怎麼出言安慰，隻是摟住他顫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