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與雍王去拜見了帝後。
皇帝剛剛下朝,尚未脫下朝服,與皇後坐在一起,受了雍王夫妻倆的禮。
禮成,再去太廟。
中午才結束。
回去路上,駱寧毫無顧忌靠著車壁打盹。
蕭懷灃黑眸幽靜看向她:“很累?”
“衣裳重。”駱寧道。
蕭懷灃:“你體格太弱。如今已經進府,不如從明早開始,跟著藺昭紮馬步,學些基本功。”
駱寧瞬間醒透。
她氣得精神飽滿了。
“王爺,我的確體弱。體弱就應該多靜養,習武隻是累上加累,會死人的。”駱寧道。
她儘可能心平氣和,忍著翻眼睛的衝動。
蕭懷灃卻說:“你氣色好,底子不差,沒弱到要命地步。再說,你鞭子打得挺好,把腿腳功夫加上,苦練三個月根基更牢固。”
駱寧很直接拒絕了他:“我不想學。”
她累得抬不起手,居然要她習武,著實過了分。
蕭懷灃靜看她一眼:“你好大膽子。”
駱寧:“……”
她想起藺昭說的,王爺不滿意又能如何?還能打她一頓?
駱寧也犯不著鞠躬儘瘁。
做人家下屬,儘七成的力,就算忠心耿耿了。
蕭懷灃猶不死心,回去後還問了藺昭,如何讓王妃看上去彆那麼隨時要斷氣的模樣。
藺昭便說:“王爺,王妃骨骼已成,再習武已經來不及。她打小沒練過。”
蕭懷灃淡淡瞥一眼她。
有點不滿,但也沒生氣。似乎接受了王妃扶不上牆、藺昭又不夠上進的事實。
回來後,蕭懷灃沒回內院,駱寧先更衣梳洗,換上家常衣衫。
用了些午膳,她便去睡覺。
下午雖起床了,她隻是閒坐發發呆,什麼也沒問、什麼也不做,養精蓄銳。
一連兩日,著實累著了。
太累時,什麼事都做不好,不如靜養著。
不著急,磨刀不誤砍柴工。
這天夜裡,蕭懷灃依舊睡正院。
他來陪駱寧吃晚飯。
晚飯豐盛,每一道菜都合乎駱寧的胃口,她吃了不少。
“這是陶伯準備的,你三朝回門的禮單。你過目。”飯後,他拿出一張紙。
單子很長。
一切都是依照親王妃規製準備的,隻多不少。
駱寧掃一眼,默默記下,才表達了她的滿意:“王爺的人,自然周到妥帖。甚好。”
又問,“陶伯是總管事嗎?他是不是太監?”
“是。”蕭懷灃說,“以前禦書房伺候的。”
“怪不得字這樣好。”駱寧笑道。
禦書房的秉筆太監,有時候要代筆,皇帝口述奏折,由太監謄寫;有些不爭氣的皇帝,乾脆把奏章交給太監來批閱。
駱寧還說,“我好幾次見他,不覺得他像太監。而後又覺得,他應該是,畢竟能在王爺身邊伺候多時,是宮裡出來的人。”
王爺府裡最重要的總管事,肯定是他父母最信任的人,指派給他的。
聽到駱寧誇陶伯,蕭懷灃趁機說:“那是因為他自幼習武,身強體壯,不顯陰柔。”
駱寧:“……”
她愣是不接這句話。
死豬不怕開水燙。
她奔個前途,將來去做韶陽郡主。為此搭上自己的命,就太不值得了。
出力可以,出命不行。
習武是不可能習武。
夜裡,帳幔放下,又是他二人同臥。
駱寧沒昨晚那麼累,便睡不著。身邊的人不動,可他的氣息在。男子的清冽,帶著火一樣的熱度,老遠都可以傳過來。
“王爺,三月初一側妃們就要進府了。”駱寧在暗中開了口。
蕭懷灃也沒睡著。
他嗯了聲。
“您平時住正院,還是單獨有院子住?”駱寧問他。
蕭懷灃:“我住臨華院,平時也是住那裡。”
“那是在何處?”
“外院和校場中間。”他道,“你從正院走出去,穿過甬道往西。”
駱寧想了想:“有點像我家裡西正院的位置。”
“差不多。”他道。
“回頭側妃們的住處,由陶伯、石媽媽跟我一起安排嗎?”駱寧又問。
蕭懷灃:“你做主。”
在暗處微微轉過臉,“你說過,你是來做本王正妃的。你要是做不好,提前跟我說,我另做安排。”
沉默了一瞬,他又道,“那些側妃們,能打就打,能殺就殺,彆留下把柄就行。”
駱寧:“……”
“內宅規矩要嚴。”他還說,“你隻管放手去做,本王替你撐腰。但凡誰挑釁你,你先拿個錯處,有理有據,本王可替你做主。”
說到這裡,他把帳內明角燈的燈罩取下來,光線複明。
撩起幔帳,他下床去了。
在櫃子裡翻找一圈,蕭懷灃複又上床,放下了幔帳,把一個黑漆匣子遞給她:“給你。”
駱寧打開。
一支小弩。
像以前藺昭送她的那支,拿起來卻更輕便,而且可安裝五支小箭。
蕭懷灃:“藺昭送的不夠精細,本就不是你玩的。我特意叫人打了這副。”
駱寧拿著小弩,一時覺得好笑,又覺得緊張。
王府如戰場。
王爺自己都如臨大敵,她又有什麼資格不上心?
故而,新婚第二晚,駱寧得到了一個殺器。
“王爺放心,內宅諸事,絕不用您心煩半分。若我做不好,三年後您直接將我掃地出門,不用給任何好處。”駱寧慎重說。
又小心翼翼看向他,試探著問,“要是做得好,王爺您真的會替我請封郡主吧?”
“自然。”蕭懷灃說。
她有雙黑白分明的眸,流瀑一樣的青絲,燈下也有淡淡光澤。蕭懷灃瞧著她,覺得賞心悅目,心情不錯。
駱寧舒了口氣,笑道:“王爺,我自當儘力。”
“要是習武……”
“不!”
蕭懷灃:“……”
不是每個人都像雍王一樣,處處追求出類拔萃。
駱寧知曉自己有短板,可那又如何?
她也有長處,足矣。
蕭懷灃自幼聰慧,天賦好,加上他天生精力旺盛,故而他做任何事都輕輕鬆鬆。
駱寧沒這個能耐,她不自找苦吃。
短弩的盒子放在床的裡側,蕭懷灃重新罩上燈罩,兩人繼續躺著睡覺。
駱寧翻個身,側對著他。
時辰不早,她慢慢進入了夢鄉,睡著了。
蕭懷灃早上何時起來的,駱寧不太知道,她醒時他已經不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