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駱寧退不了半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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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寧回到文綺院,睡不著。

孔媽媽前日替她換上了冬帳,厚重不透風、不透光,像件大的棉衣將她包裹住。

她待在帳內很安心,腦子飛速轉著。

重生後,很多事在變——這是她的意願,她想要改變。

自然不是每件事都朝她預設的方向改,也不可能都有利於她。

當出現不利於她的事,她應該如何應對?

特彆是,雍王很明確叫駱家信任他、彆插手的情況下。

翌日清早,天氣放晴。

初雪後的第一個清晨,晨風有了些刺骨的凜冽。

駱寧梳洗更衣,換上了厚重風氅,去了雍王府。

王府總管事客氣迎了她進去,雍王卻沒有見她。

“……王爺早早出去了。”總管事說。

駱寧本也不是來見雍王的,微微頷首:“周副將在哪裡?我想去監牢看看我弟弟。”

總管事:“您稍等,我去問問。”

很快,出來一個年輕的副將,瞧著十分乾練利索。

他向駱寧一拱手,先行了禮,才開口說話:“王妃,周副將有要務在身,不在府裡。屬下可以帶路。您想去監牢的話,隨屬下出門。”

“有勞。”駱寧站起身。

又向總管事招呼一聲,“我便先去了。”

“王妃慢些。”總管事道。

這位準妃,行事實在很爽利。她想要見周副將,目的是去監牢。既然有人領路,她毫不遲疑,絲毫不因換了人帶路而不悅。

由此可見,她不會太矯情,也不會在小事上跟底下的人較勁。

“是個好服侍的主子。”總管事想。

這樣的女主人,叫人安心。

他點點頭,進內宅去向王爺回話了。

周副將的確不在府裡,王爺連夜吩咐他出去辦事了;不過,王爺在家。

王爺天不亮就起來耍槍,一練兩個時辰,渾身汗透。他平時也晨練,不過半個時辰。

看得出來,他著實生氣,睡了一晚上還是氣悶,唯有起來耍槍,發泄脾氣。

發泄完,王爺就好了。總管事一直覺得自家主子脾氣不錯的。

王妃來的時候,主子正好在沐浴。

不知想什麼事,王妃都走了,他還在浴桶裡泡著。

“……石副將帶王妃去探監了。”總管事說。

“她還說了什麼?”

“王妃沒說幾句話。”總管事說,“麻利得很,做事有幾分王爺您的風骨。”

雍王瞥一眼他。

老管事不怕他,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笑道:“王爺跟她置氣?”

“……出去吧。”雍王淡淡說。

駱寧隨著雍王的副將到了監牢,很順利見到了駱宥。

駱宥衣裳有點臟亂,頭發也散了幾縷,不過精神還好。

他上了鐐銬。

“……怎樣,吃飯了嗎?”駱寧問他。

駱宥瞧著她,心裡酸得厲害:“吃了。”

“牢裡的飯不太好吃,你忍忍。”駱寧說。

一旁的獄卒立馬接腔:“昨晚王府的人給他送了飯。”

駱寧感激看一眼他:“多謝。”

寒暄幾句,才問駱宥昨天發生的事。

“春芝她……”

他才開了個腔,,嗓子就哽住了。

“……她隻是去給我送衣裳、手爐,她沒做錯任何事,大姐姐。

她回頭找我的時候,一身血跡。她說,她寧死不給駱家和我丟人,當著我的麵用簪子刺了脖子。”

一行清淚,從駱宥眼角滑落,“她最好的一支金簪。”

駱寧眼睛一澀,也滾下了淚。她急忙斂去。

這個時候,她是弟弟的主心骨,不能陪著哭。

“鄭霄的隨從,四個人,他們欺負春芝。畜生,他們說春芝故意勾引。他們毀了她,還要汙蔑他。

鄭霄在挑釁,他逼我動手,我看得出來。大姐姐,我知道這是陷阱,可我沒有忍住。”駱宥泣不成聲。

五歲就拿長槍的駱少爺,一根從樹林裡找的木棍,就把鄭霄等五個人撂倒。

他的確疏於習武,可在那一刻憤怒爆發,他發揮得極好。鄭霄的隨從有些本事,又帶著挑唆駱宥出手的目的,故意放水,愣是不敵。

駱宥想要活活打死他們。

有個隨從拿了刀出來。

刀也是唬人的,駱宥都不怎麼費力就奪了過來。

他的刀,捅進了那隨從的小腹。

鄭霄那個膽小如鼠的東西,嚇得屁滾尿流跑了。

官差就在不遠處等著……

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專門為了拿駱宥。

駱宥一邊哭,一邊說,說得斷斷續續。

駱寧卻聽得明白。

“大姐姐,不要求饒,不要跟鄭家妥協。讓我死,你替我和春芝報仇,一定要讓鄭霄血債血償。”駱宥最後說。

他死死咬著牙關。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墜落,每一滴都帶著血一般。

駱寧輕輕為他擦淚。

才十三歲的男孩子,被乳娘寵著,成天隻惦記和周淮去哪裡搞些好吃的,輕盈而天真。

倏然間,生命裡被劃出一道血影。

“我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春芝死了。她怎麼就死了?”駱宥哭累了,喃喃說。

從駱宥記事起,他身邊就有樊媽媽和春芝。

春芝那時候也才七八歲,小小瘦瘦的,被父母賣到駱家做丫鬟。

她被安排在少爺院子裡端茶遞水。

他們一塊兒長大。

春芝總說,等少爺將來得了功名,給她討個誥命。

他們似乎都不知怎麼討誥命、如何要誥命,反正就那麼說著,因為之前有軍功顯赫的大將,給他的乳娘討要過的。

駱宥不把這話當真,他沒這麼大出息;春芝也沒當真,有時候樊媽媽念叨叫駱宥練字、催他上進,春芝還護著。

春芝是他姐姐,沒有血脈的至親。

駱寧從監牢出來,給牢頭和獄卒各塞了金葉子。

她的胸腔裡悶悶的,被什麼塞得很緊,透不過來氣。

她昨晚還跟雍王說,駱家可以犧牲,隻要對雍王有利就行;而現在,不行。

不行。

她無法忽視她弟弟流淌的那些眼淚,它們一顆顆都砸在駱寧心頭。

血債,要血償。

駱寧回到文綺院,拿出五千兩的銀票,從角門出去。

她帶著秋華,去了趟澄硯竇家。

把銀票給竇太太,她說:“幫我做一件事。此事做成,我會感激您。”

“王妃隻管吩咐。”竇大太太毫不遲疑說。

她把計劃,細細說給竇太太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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