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王彆院,郡主蕭黛哭得眼睛紅腫。
二哥突然死了,令她震驚又害怕,還有數不儘的悲傷。
一雙眼腫得像桃子。
明明做好了計劃,二哥怎麼突然死了?
她大哥進來,同她說:“父王派了兩位心腹前來。”
快馬加鞭,中途不停換馬,兩天時間消息傳回了蔣王封地,蔣王的幕僚也到了京城。
“父王怎麼說?”蕭黛急急抓住大哥的衣袖。
“他叫我們留在京城,他會請旨封我為世子,我娶陸家姑娘。你也要留下來,聽太後娘娘吩咐。”蕭弘說。
蕭黛眼淚又滾下來。
她不想回去,她還沒有替二哥報仇;她也還沒找到王堂堯,更沒有替建寧侯府翻案。
她十歲時見過王堂堯,他將她從失控的馬上救了下來。
王堂堯在蔣王府住了三個月。
他從未承諾過什麼,但蕭黛猜測他會等她的。
等她及笄。
王堂堯沒有說過,可能是不願意空承諾。他一向周到。他一直沒有娶妻,便是最好的證據。
他每年都往蔣王府送禮物,給她的最精心。
因王堂堯沒有明確表示過什麼,蕭黛越想越深,一個人愛得轟轟烈烈。
她已經及笄了,她也求了父母,讓他們與建寧侯府聯姻。
他父母不想她遠嫁,說考慮;而後磨不過她,答應了她,等過完年就辦此事。
隻是沒想到,建寧侯府等不到過年,闔府傾覆。
王堂堯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鄭家派人去了趟蔣王府,詳細說了緣故。
建寧侯府是敗在了駱寧手裡。
蕭黛想起來就無比痛苦:偌大望族,怎麼會被小小駱寧擊垮?宛如廣廈被老鼠啃得坍塌了一樣。
她恨的,卻又始終清傲,小小老鼠不過是借了勢,可以很輕鬆踩死。
駱寧沒事,二哥卻死了。
她二哥剛及冠,如此年輕!
“二哥的棺槨怎麼辦?”蕭黛哽咽著問。
世子蕭景的遺體已經入殮了。人死了,不能一直放著,哪怕父母不在身邊,也要及早入殮,叫死者安息。
蕭弘:“幕僚會把他的棺槨運回去。”
“父王很傷心。”蕭黛捂住胸口,“大哥,我們若不能報仇,二哥枉死!”
“放心。”蕭弘說。
他眼眶也發潮。
盛京城裡謠言不息,越來越離譜。
太皇太後把駱寧叫進宮,詢問緣故。
駱寧同她說了。
“……蔣王府的孩子們布局,一個個像是兒戲。他們派了慧能法師。”駱寧說。
太皇太後認識慧能法師,以前每年都要請他進宮兩次。
這兩年疏遠了。
“這和尚著實可恨。”太皇太後說。
提到和尚,太皇太後就想起,自己想從萬壽山請和尚給駱寧看看福運的,隻是因仁宗駕崩而耽誤了。
也許,等過完年……
她想著,駱寧繼續說:“母後,那和尚死了。”
太皇太後回神:“慧能和尚?死了?”
駱寧點點頭。
“王爺抓了他。這和尚與邱士東關係密切。這個邱士東,他與我生母白氏私通,白慈容、我大哥駱寅,都是他的血脈。”駱寧說。
太皇太後震驚看著駱寧。
內幕她知曉一鱗半爪,卻沒想到駱寧直接告訴了她。
駱寧簡單說了自家的秘密,又把慧能在這個中間摻和的事,告訴了太皇太後。
“……慧能和尚有兩兒一女,都養在江南?”太皇太後問。
“他出家前的孩子。論起來,其實也能理解,畢竟他二十歲才出家。如今混成了高僧,足見他手段了得。
不過他貪婪,生怕這些事成為掣肘,他估計想做法華寺的住持。”駱寧說。
高僧可以有點過往,住持卻肯定不能有世俗的牽絆。
這件事,必須瞞住。
“邱士東發現了慧能和尚的秘密,又給慧能和尚送大量錢財,他們倆沆瀣一氣。
慧能和尚這次替蔣王府出力,目的仍是為了對付我。他甚至擔心我知曉他孩子的事。
王爺便說,既然這和尚有如此擔憂,這次不成,肯定還會找機會對我下手。王爺抓了他,為了永絕後患,就殺了他。
王爺身邊有個幕僚,他叫宋暮,精通易容。他裝成了慧能和尚,與蔣王府的人接觸。
目前還沒有被識破,蔣王府的大少爺、郡主,還是不知道慧能法師已經死了。”駱寧說。
太皇太後聽了,微微頷首:“懷灃做得對。”
危險要及早扼殺。
又說起蔣王府的人,“太貪婪。去了封地這麼久,皇城已經沒了他們的一席之地。”
駱寧:“母後,權勢動人,貪婪的人很多。”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
她握住駱寧的手,再三叮囑她:“要當心。如今局勢越發緊張了,你得護著自己。”
駱寧應是。
仁宗去世、小皇帝登基,新舊更替時最混亂,很多人想要渾水摸魚。
駱寧最近遭遇的幾件事,都是因此而起。
“母後,您知道我最惜命。”駱寧說。
太皇太後欣慰 一笑。
駱寧從宮裡回來,聽聞辰王與崔正卿到了,蕭懷灃請了他們去臨華院坐下喝茶。
既然進了內院,應該會留下來用午膳。
駱寧直接去了臨華院。
“……母後問蔣王世子的死因。王爺吩咐能說的,我都跟母後說了。”駱寧看向蕭懷灃。
蕭懷灃輕輕點頭,喊了石媽媽給駱寧拿暖手爐,又吩咐上杏仁茶。
一杯又暖又甜的杏仁茶下肚,駱寧身上暖和多了。
蕭懷灃與辰王、崔正卿繼續閒聊。
他們倆忍不住誇了駱寧好幾次。都誇駱寧機敏,遇事有決策。
“懷灃,換個王妃,這會兒你要腹背受敵了。”辰王笑著說。
崔正卿除了上門做客,也是替崔家傳話。
“大伯母叫我送東西,還叫我對你們倆說,崔家肯定不會見蔣王府的人。”崔正卿道。
“多謝大舅母。”駱寧捧著暖手爐,“多事之秋,我們仰仗親朋幫襯,才不至於捉襟見肘。”
“隻有你們倆算計旁人的,旁人還能算計了你們?”崔正卿道。
想起了內廷,崔正卿問,“鄭太後這回消停了吧?”
他想問靜樂公主是否安全,又不知怎麼提。
“不把申國公與鄭氏門閥的勢力解決,在內廷做任何事都隻是揚湯止沸。”辰王說。
鄭玉姮有鄭氏撐腰,她的野心永不會停歇。
她不可能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