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到底是皇族血脈,有天意庇護,不說殺之,就算造成傷勢亦會十倍百倍反饋到出手者身上。
頭頂烏雲彙聚,隱約形成一道巨大眼睛橫在空中,周圍雲氣是眼睛的眼皮,最中心泛著紫色電光的漩渦,便是眼睛噴薄待發的劫。
是何劫難?
皇帝乃天之子,皇帝之子即為天孫!
如此尊貴的身份,凡間平民動手,國家律法處之;修行者動手,則天意罰之!
哢嚓!
紫色電光轟然劈落,顧應秋卻看也不看。
天意處罰,也要看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清江,主宰者是清江公,是顧氏,不是隋皇的楊氏!
在清江,顧閥才是天!
便可以看見清江中飛出一條獨角蛟龍,張開血盆大口撕咬吞下雷電,衝入正在醞釀下道雷電的雲氣巨眼。
天上,蛟龍在巨眼中肆意奔騰,沐浴雷電,無聲咆哮。
天下,齊王在顧應秋飽含怒氣的攻擊下重傷瀕死,雙眼無神,呆愣愣等待下一次攻擊的到來。
“夠了,齊王尊貴,不可冒犯!”
一道身穿暗金蟒袍人影出現在齊王身前,揮手擋下攻擊,對顧應秋沉聲道:“退去,否則當誅九族!”
顧應秋聞言,漠然道:“你大可以來一試。”
麵前這個人是皇族護道者,即保護皇帝子嗣安危的皇族修士,通常由皇族偏遠血脈擔任,雙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齊王被打成這樣,縱然皇族護道者也看不慣齊王為人處事,卻知道自己必須要出手護持,否則在皇帝那裡說不過去。
“齊王無非犯了小錯,道友何必斤斤計較,得饒人處且饒人,給我個麵子,就此作罷,如何?”
皇族護道者探查完齊王傷勢,以商量的口吻詢問,沒辦法,門閥世家同氣連枝,不聽皇帝的話已經有許多年,說抄九族可能會嚇得住地主豪強,卻嚇不到如顧閥、孫閥、封閥等勢力盤根錯雜的門閥,畢竟在最興盛的時候,他們還架空過幾代皇權,攝取過全國朝政,行伊霍之事改換皇帝呢。
無奈隻能以商量的口吻,力求避免衝突將事情鬨大。
“給你個麵子,嗬,你有這個麵子?”顧應秋臉色冷若秋霜,對於外人,她可不會和聲細語,隻有另外一副強硬模樣。
聽到這不講情麵的話,皇族護道者頓感進退兩難,要是占理也就罷了,無非打一架,都是無量修士,打上十天十夜都成。可這事不占理,又不能聲張出去,令他非常惱火。
索性神念溝通顧應秋,用幕後主使的消息來換齊王安全。
顧應秋同意了。
“是東宮太子供奉的一位釋教密字門上師,瘦高個、帶雞公帽、常穿紅袍,法名無礙,這次引動顧清筱,就是他暗中布局太子洗馬尚白玉……”
說這些消息的時候,皇族護道者全無負擔,除了保留少數信息,其他所知道全一股腦說出來,還指名道姓提及太子的一句原話:務必讓顧清筱與齊王見麵。
可謂誠意極大,一來此事不占理,二來知道善惡對錯,三來保護的隻是齊王生死,其餘皇族是死是活關他屁事,自有彆的護道者操心。
不過,雖然齊王性命可以饒過,嚴懲則是必須,皇族護道者也同意,並提議把齊王沉入清江三日以作懲戒。
顧應秋沉默了一會,問道:“你很討厭他?”
“自然,齊王心術不正,又愛惹事,我這些年來不知為他擦過了多少屁股,也勸過幾次讓他靜下心來修行,但他卻不聽,依舊仗著齊王身份為非作歹,正好借此事懲戒與他,或許能讓他回頭罷。”
“也算,我這做叔爺的一番苦心。”
說完,向顧應秋拱了拱手,親自提著齊王沉到清江,任憑齊王在江中咒罵不停。
顧應秋搖搖頭,注意轉到顧清筱的身上,吃過珍貴的保命丹藥,顧清筱已無性命之危,但終究還是損傷了根基。
“好孩子。”
顧應秋憐愛撫摸顧清筱額頭,溫潤靈氣緩緩渡入,佐以丹藥,為她消去如根根小針紮在身體裡的劍氣。
隨著劍氣袪除,顧清筱呼吸隨之平穩,雙眼合上,陷入沉沉的睡眠,但在睡夢中,眉頭卻還是會不時皺起,顯然在睡夢中也能感受到痛苦。
回到鬆鶴居,將顧清筱放在床上,布下重重大陣,留下一道分身用作守護,顧應秋再走出來時,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有秋日的肅殺之意彌漫在家族,使人心神發抖。
“跪下。”
議事堂中,顧應秋高坐於上,老婦人傲立於下,脖頸揚起,手中龍頭拐杖生輝,竟是直視顧應秋。
“老身是先皇禦賜的二品誥命夫人,清江公之母,論身份地位,你才應該給老身跪下!”
老婦人話語一出,引得周圍族老喧嘩不停,誰都知道什麼誥命夫人、清江國公都是虛言,真正掌握權力的乃是如顧應秋這種大修行者!
前者不過是在明麵上的管事,和養的狗並無區彆,現在居然反咬真正的主人,真是……不知死活!
“誥命夫人?”
顧應秋漠然道,“那就彆跪了。”
言罷,老婦人頓感身體一痛,視線也下降得厲害,當她往下麵看去,就看見自己隻有上半身立在地上,下半身則被齊齊斬斷!
“啊,你!你怎麼敢!”
顧應秋沒回答這種蠢問題,“為何要害清筱。”
“因為她害死了嶽池!”用龍頭拐杖撐住上身,老婦人怒吼道:“嶽池死了,她就要賠命,老身做的哪裡不對了,這個賤婢…”
“顧嶽池死去與清筱無關,他是違背寰宇大寶誥,被劍修拜門所殺,一切合乎規矩,你就算要怪,隻能怪那劍修。”
“那該死的劍修不就是賤婢帶來的,若不是她執意惹事,嶽池就不會死!”
“我要她給嶽池抵命!”
堂中,老婦人聲音嘶吼,像極了從地獄爬上來的複仇惡鬼,她費儘千辛萬苦轉生到顧閥,不為彆的,就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掌握清江,享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為此她不顧麵皮自汙,以分身生下顧嶽池,力挺他做清江世子繼承爵位。
但這一切都被毀了,多年積攢一日成空,怎麼能不恨。
顧應秋麵無表情,“同類相殘,按族法該處何刑。”
有族老躬身應道:“回稟叔祖,按律當削去修為,困於黑牢終死。”
“那就如此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