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顛簸的公路上行駛,心情大好的崔瑋不由得哼起歌:“元朗,還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歪才,居然能白嫖了東山煤礦。”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什麼叫白嫖?我們這是互惠雙贏,那麼大的三座煤矸石山杵在那裡,汙染不汙染環境?”
“現在我給他們提出了解決方案,順道把那些無處堆放的煤矸石,找到了去處,這怎麼能算是白嫖呢?”
麵對著厲元朗的義正言辭,崔瑋縮著腦袋,不斷的點頭:“對對對,你說的都對!我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能耐。”
“我要代表土嶺鄉所有的百姓感謝你!”
崔瑋瞄了厲元朗的側臉一眼,很忽然的問:“如此大恩不言謝,要是你沒對象,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咱們倆試著相處……”
“崔鄉長,做人可不能這樣恩將仇報,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還要把自己搭進去,那我豈不是很虧。”
“再說了,我這樣做,也不完全是為了土嶺鄉,也是為了東山鄉,乃至整個天海市的繁榮穩定。”
崔瑋有些不解,眉頭微微皺起:“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聽不懂了?”
厲元朗拿出煙盒,點了一根,深深的抽了一口,然後悠悠的說:“馬上就要過年了,東山煤礦的工人,有個大幾千,如果他們鬨起來,或者去市裡靜坐,那麻煩可就大了!”
“所以在煤礦沒有正式複工複產之前,我需要給他們希望。隻要讓他們覺得,日子還能過下去,生活還有盼頭,哪怕現在辛苦一點,他們也不會走極端。”
崔瑋臉上的漫不經心,一下消失殆儘,嘴裡發出一聲驚呼:“好縝密的心思,這不止是一石二鳥了,你這是一箭好幾雕啊!”
“厲元朗,你這麼厲害,厲市長知道嗎?”
厲元朗的鼻孔往外噴出兩道煙柱:“我爸肯定想不到,但這不還有你嗎!如果你想讓東山煤礦免費幫你修路,就要把這裡的情況,如實的告訴咱們的厲大市長。”
崔瑋有些不解的看向厲元朗問:“這可是露臉的機會,你為什麼不親自去說,反而讓我去說?”
“我爸即使了解這裡的情況,也需要由你出麵,去推動落實。”厲元朗說著,還伸手拍了拍手套箱:“這種自下而上的自發行為叫政績,既能為老百姓做實事,又能幫大家夥分果子!”
“所以崔鄉長,你現在告訴我!這件事是由我出麵說好,還是應該由你出麵去推動?”
崔瑋的心情非常複雜,甚至不由得開始嘖嘖稱奇:“元朗,你這個年齡,有這樣的政治覺悟!還有這般謹慎的心思!又有這般滴水不漏的手腕。未來的成就絕非池中之物……”
“好了,彆誇了!我知道我優秀,不用你反複強調。你現在要做的是,抓緊成立一個工作組,做好前期論證,然後拿著結果去說服市裡……”
崔瑋又是不解:“不應該先拿著去縣裡嗎?隻有縣裡同意了,我們才能往市裡報。”
“你在市府辦呆傻了?現在離過年還有四十來天,整個東山煤礦就好像個火藥桶,等你逐級上報,這個火藥桶早就炸了!”
“再說了!這個計劃不隻涉及羅寧縣,還有東山縣,沒有市裡出麵協調,僅憑羅寧縣,能把這件事情辦好嗎?”
“對對!你說的都對!”崔瑋點了點頭,然後白了厲元朗一眼:“厲元朗,你就真不考慮考慮我嗎?”
厲元朗還真上下打量了崔瑋,然後很認真的搖頭:“不考慮。”
“能給我個理由嗎?”
厲元朗又深深的吸了口煙,然後說:“你這樣的女人,是翱翔在天空的蒼鷹,不會被束縛在鍋碗瓢盆裡。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
望著崔瑋臉上的得意,厲元朗鬆了口氣。按照他兩輩子經驗得出來的教訓,女人都是感性的,千萬不要惹怒她,特彆是在開車的時候。
就在厲元朗說不考慮的時候,能感覺到崔瑋的臉色直接就變了。
能給我個理由嗎?這短短的七個字,說的那叫個咬牙切齒。
幸好厲元朗想出了妥善的說辭,要不然,繼續惹怒崔瑋,天知道她會乾出什麼事情來。
吉普車在土路上飛馳,坑坑窪窪的跌跌宕宕,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土嶺鄉派出所。厲元朗逃似的下了車,同時心裡暗暗的有個決定,以後再也不坐崔瑋的車了!
如果非要坐,那厲元朗要握方向盤,哪怕是當司機,也不能讓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開車。
望著厲元朗的背影,崔瑋情不自禁的歎息了一聲,多好的男人,不管是外貌,還是內核,都是不可多得優秀。
可惜跟自己不來電,哪怕來了電,自己也比他大了好幾歲,這是注定不可能產生結果的平行線!
但不知道怎麼了,崔瑋就是想逗一逗厲元朗,這樣做的時候,自己古井無波的心,還會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崔瑋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聲音低喃:“年輕真好!”
……
剛回到所裡,厲元朗就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平時雖然不愛說話,但總笑嗬嗬的邵洪寶,現在麵色板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其他人也都非常嚴肅,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怎麼了?我剛離開了半天,你們一個個都這個表情,被人欺負了?”厲元朗率先看向邵洪寶:“說說吧!遇到了什麼事情?”
“寧……強的家人,來所裡……,鬨!還……,還……”邵洪寶的嘴巴,不斷的打瓢,就是說不出完整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五星跑了下來,看到了厲元朗,便汪汪的叫,還腦袋不斷的搖擺,示意厲元朗跟它一起上樓。
厲元朗拍了拍邵洪寶的肩膀,算是安慰了他,然後跟著五星上了樓,剛進所長室,便看到了滿臉氣惱的廖建設。
“保險公司到法院把寧強起訴了,寧強的家人來所裡鬨,對你進行了詆毀謾罵……”
厲元朗不解的抓了抓腦袋:“敢來派出所鬨事,直接把人抓了啊!”
“沒法抓,寧強的老婆,也是那個病。我們抓了,也沒地方送!”廖建設說著,重重的抽了口煙:“元朗,這件事,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一個乾了大半輩子的老公安,居然開始反思,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