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辦公室裡,陸軍好似個小學生般,很是恭敬的坐在凳子上。袁斌翻看麵前的卷宗,看完之後無奈的歎息一聲。
“這個莫立忠,究竟是嘴巴硬?還是你們沒掌握好的方式方法,所以才沒撬開他的嘴?”
陸軍的臉上,閃過一絲惶恐:“我們已經很努力的嘗試,多方位多角度的使用了多種方法,但莫立忠的意誌很堅強,並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根據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已經足以把莫立忠送檢……”
剩下的話,陸軍已經不敢再往下說,因為他在袁斌的臉上,看到了不悅。
沉吟半晌後,陸軍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試探著說:“在一線辦案中,我們見過各種各樣的犯罪嫌疑人。”
“有些看似有著強大的心理防線,其實是因為,他想當然的認為,會有更高層麵的人保他。一旦進入流程以後,發現本該保他的人,並沒有出手,那看似強大的心理防線,會在瞬息間土崩瓦解。”
“然後開始主動交代問題,甚至有些人還會以虛構事實的方式,報複曾經期許的人。”
袁斌拿著一杆筆,不斷的轉動,嘴裡說著:“有點意思!”
然後把卷宗推給陸軍:“就按照你說的去辦,我希望能看到,我想看到的結果。”
陸軍這才鬆了口氣,連忙站起來,對著袁斌微微鞠躬,抱著卷宗慌忙離去。
秘書敲響了袁斌辦公室的房門,把一份文件送了進來:“縣裡成立了打黑除惡工作組,張亞洲是組長,厲元朗任副組長,正在從公安係統內抽調人員……”
“打黑除惡工作組?”袁斌隨意翻看著文件,很忽然的問:“這個公安局的張亞洲,最近跟那位的關係,怎麼樣?”
“他們走的很近,政法委的老書記住院了,那位力保張亞洲,在政法委提了副書記。”
“現在羅寧縣政法係統裡,張亞洲說話很有分量,甚至在私下裡,有些人已經不再喊他張局長,而是張書記。”
袁斌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他們倆都姓張,難怪走的那麼近!原本還以為,那位是個好說話的吉祥物,沒想到也是個有野心的。”
“既然都把手伸到我的地盤,那也該給他們個教訓。”袁斌說著,把名單上的幾個人劃掉,換了幾個人,然後才簽上自己的名字。
羅寧縣原本就存在的暗湧,現在變得更加激烈,甚至在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泛水花。
打黑除惡工作組人員齊備後,終於正式成立了!張亞洲書記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跟厲元朗握手後,又勉勵了他幾句,謝絕厲元朗招待的客套,黑著臉走了。
滿編十個人的辦公室,厲元朗、邵洪寶跟方耀祖算是三個,五星雖然有編製,但跟廖建設都屬於編外人員。
另外七個人裡,厲元朗唯一認識的就是牛偉,羅寧縣交警隊中隊長,他因為得罪了大隊長,被發配到了這裡。
至於剩下的六個人,全是陌生的麵孔,或者說不是於建軍建議的人選,也不是張亞洲想抽調的人員,而是要麼姓袁,要麼姓寧,要麼姓羅的本土幫。
在一些小縣城裡,宗族勢力錯綜複雜,形成了好似世襲製度般,父母都在體製內,孩子更容易端鐵飯碗。
久而久之,如同印度教般形成了階級,甚至有些人半公開的稱呼這幫人,是縣城裡的婆羅門。
六個人裡,職務最高的是刑警隊副隊長袁叁水,剛出生的時候,家裡找人給他算過命,說他命裡缺水,建議起名的時候加上三點水。
結果被聽岔了,以為要叫的名是三水,所以袁叁水就因此得名,人生順遂。
小的時候無憂無慮,成績不高也不低,高考時壓著分數線,就高了零點三分,考進了公安大學。
從小警員一步步熬到副隊長,然後又被送到了打黑除惡辦公室鍍金,等著明年回到原單位,大概率是要提隊長的。
三十多歲的袁叁水,年富力強,對很多東西也看不慣,尤其是厲元朗這個副組長。
人員齊備後,在首個工作會議上,袁叁水滔滔不竭的倚老賣老:“小厲,不是當哥的說你,乾這個工作,你肯定沒有經驗。”
“以前你在派出所,最多就是抓捕地痞流氓。在縣裡,那些黑社會你肯定沒有經驗,所以還是要聽哥的話,先向社會征集犯罪線索,然後在秘密調查後,直接抓捕……”
望著倚老賣老,不斷爭奪話語權,開始指手畫腳的袁叁水,厲元朗就感覺有個大號的蒼蠅,不斷在耳邊唔鳴。
真的,很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有些人善於心計的人,爭權奪利時手腕高明,會用潤物無聲的方式,把彆人架空,自己把權利裝入囊中。
還有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喜歡擺譜,喜歡裝老資格,手腕非常的粗糙,吃相非常的難看,臉都不要了,開始爭權奪利。
明明是貪欲作祟,還要擺出一副為大家好的樣子。
厲元朗非常討厭這樣的人,甚至就連表麵的和平都不想假裝,直接撕破臉皮:“老袁,你的建議很中肯,作為整個組的副組長,也是主要負責人,我讚許了你的建議,現在就開始向社會公開征集涉黑、涉惡、涉槍的線索。”
原本還眉飛色舞,自以為高明的袁叁水,整張臉都僵硬了!明明是拿話語權的動作,居然被解讀為下位者的建議。
在這麼公開,並且重要的場合,就這樣被下了麵子?
袁叁水有些難以接受,麵色直接就變了,對著厲元朗嘲諷說:“光采納建議還不行,還要抓住犯罪分子。你雖然是副組長,但不能官僚主義,必須要帶著大家夥抓到黑社會!”
“要不然,你這個副組長的位子,也該退位讓賢了!”
厲元朗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袁叁水,發現這個人,是不是這些年走的太順了,所以才會這麼的天真。
完全就是個小孩子,喜怒全都擺在臉上,連裝都不裝了,就開始公然發難,為了反對而反對,這樣的人究竟是走了多大的運,才能在刑警隊,當上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