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楚楚可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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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

葉檀清跟醫生重新回到病房。

“就還給你把石膏打上,半個月後拆,看恢複情況。”穿著白大褂的校醫,歎氣走進來。

楚楓冷著臉坐在床上:“我不治了。”

“小同學,已經跟你爸溝通過了,”校醫沒理會楚楓的不禮貌態度,動手準備石膏糊,“這回你自己多注意點兒,你這雖然不是骨折,但連著腫了好幾天,再不仔細真要留下後遺症,現在年紀小不在乎,往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楚楓最煩彆人說教他,一個字都不喜歡聽。

“我他媽要出去找醫院!不用你治,你彆動我腳!”

這是吼校醫老師。

“”

“楚楓。”葉檀清很無奈。

楚楓脾氣差,楚爸爸跟葉檀清能包容。

但沒理由要全社會都得包容他。

校醫板著臉:“難怪是這個脾氣,原來你爸是楚氏貿易的楚總。”

給校區捐過兩棟新教學樓的楚總。

彆的學生哪敢這麼張狂。

“哈?我的事兒跟我爸是不是楚總有什麼關係?”楚楓額頭開始冒汗,又急又怒,“我還就不讓你治了,我要換醫生!”

“換去吧,我給您換個服務員。”

校醫耐心給夠了,丟下石膏糊轉身離開。

換個校醫來伺候大少爺。

葉檀清抱歉的喊:“張老師,您”

“我四十多歲的人了,叫他句句帶臟字兒的吼著我?”校醫擺擺手,“伺候不了,要投訴我也隨他吧。”

張醫生憋著氣離開病房。

“”

“”

楚楓坐在病床上,也氣的七竅生煙。

“葉檀清你聽見沒有,他說那話什麼意思,嘲諷誰?我有說他是服務員嗎,不是他先沒事找事嗶嗶不停?”

查百度怎麼了。

庸醫嗎,還怕患者查百度。

說了不讓給他家打電話,一個勁兒非要打。

打完又拿他爸是楚總說說說。

什麼意思?

不就暗諷他仗著他爸,才能在學校作惡。

是這個意思吧。

楚楓罵:“話多的庸醫,對,他不是小人之心說我會投訴他嗎,我一會兒就寫舉報信投訴他,讓他停職反省丟飯碗!”

“你,”葉檀清對於楚楓的脾氣,跟楚爸爸一樣都沒辦法,隻能勸著,“彆罵了,校醫老師沒有做錯事。”

治療,通知家長,叮囑病期注意事項。

這都是校醫的分內事。

楚楓瞬間暴躁:“哦,原來你跟校醫一夥的,你聽不出來他說我?你聽不出來他說我仗著我爸在學校逞威風,你聽不出來嗎,你耳朵呢葉檀清?”

“還是你心裡也覺得我仗勢欺人,你就這麼想的對吧?”

“那你還站著乾什麼,你為什麼不滾?”

楚楓紅著眼緊盯葉檀清。

“你也滾啊。”

覺得我壞、我不好、我一無是處,我是個廢物。

就快滾,離我遠遠的。

我不用你們勉為其難的可憐我。

我一個人也可以。

“”

葉檀清想拽一個枕頭捂到楚楓臉上。

讓這個囂張跋扈、嘴巴刻薄的人停一停,不要像個炮仗似的一點就炸,嘴就仿佛火炮。

致力於炸傷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

葉檀清從前會感到窒息和無措,現在好像有點憋不住。

“你以為我不想滾麼,很多次你指著鼻子讓我滾,我都想過要一走了之,跟你徹底斷了,就不會受折磨。”

“”

一走了之,徹底斷了?

這番話,這番在楚楓腦海中懷疑過無數遍的話。

真真切切從葉檀清嘴裡聽見了。

沒有想象中,那麼痛苦。

他用一種‘我早就知道’的鄙夷視線,睨著葉檀清。

“你終於承認了,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是折磨。”

“對,”葉檀清腳步靠近病床,聲線像冰珠子砸在玉盤上。

“誰跟你在一起不是受折磨?”

“!”

楚楓眼睛瞪大。

聽著葉檀清說的這一句。

——誰跟你在一起不是受折磨。

原本情緒激蕩的腦袋,忽然靜了下來。

隻剩這句話回蕩。

一秒,兩秒,三秒

“!”楚楓低下腦袋,回避葉檀清的視線,他目光不知道該看哪兒,手指抓在床單上顫抖著,聲線也發顫。

“每個人嗎,葉檀清,你們每個人都這麼厭惡真的?”

厭惡我。

跟我在一起是受折磨。

所以,都不要我。

楓伢身體變成一塊塊的碎片,散落在那片麥田裡,被風吹日曬,至今還沒有人把他拚湊起來。

就連葉檀清也說:

我每次都想一走了之,

跟你斷了。

“”葉檀清蹙眉,“我說我,不是每個人。”

我說你有在折磨我。

窗外陽光毒辣,透過窗戶往室內落。

葉檀清站在靠窗的床邊。

影子投到楚楓搭著被子的腳踝上。

“好,那就說你,”楚楓低著頭,看腳踝,極力裝出的不在意語氣,“你,停止資助,就是已經決定要跟我斷了,那你為什麼還主動背我,關心我。”

“還有,那天我抽你耳光,你搬走,今天又來教室管我乾什麼。”

“你現在已經不用報恩了。”

“”

所以為什麼?

話音剛落,

楚楓頭頂忽然蓋下來一片暗影!

他一怔,聞見很濃重的、熱氣騰騰的怒氣,混合著熟悉的體息,木調檀香味道撲鼻襲來。

肩膀被葉檀清按住了。

楚楓:“?”

“因為我賤,”葉檀清自嘲的說。

被問到很難堪的點,戳中了痛處。

於是就忍不住了。

他單手按在楚楓肩膀上,指尖把楚楓肩膀戳出淺坑,可見手勁兒有多沉重。

仿佛在考慮要不要立刻掐死這個人。

當然,沒掐。

他用手掌壓住楚楓後頸,摩挲著扣緊!

俯身到楚楓耳邊說話。

“我葉檀清人賤,命賤,這些年咎由自取,賤的非要賴在你家不走,甘願伺候你,被你使喚,被你恐嚇完了還甩耳光,現在又跑來找你,你說為什麼”

我走出學校,站在馬路上拎著行李箱安慰自己,說你隻抽我不抽彆人。

你爸看到我臉上的巴掌印,想衝進學校抽你。

我攔著他,把他拽到燒烤攤上遮掩矛盾。

連夜租了一個破房子住進去,

當晚躺床上就開始想你!

告訴自己要懲罰你,至少半個月不理你。

讓你知道你要把我手腳打斷丟回大山裡我有多難過,

我離開你,想你因為甩耳光愧疚,

對我稍微能有一點點真感情,彆那麼刻薄。

幻想等半個月後再見麵,

你會不會跟我道歉,說我走了你很想我

可是才第三天,

剛下課就騎著自行車去找你,

還騙自己這是你爸拜托的,不是我自己要賤。

其實就是我想賤,

想見。

“以為石膏是假的,一上午都在回憶沈承霖落在你腿上的手。”

“看到你坐在教室裡被彆人吼,我就忍不住保護你,哪怕你鄙夷的不停讓我滾你說這一切,這六年,不是我賤麼。”

葉檀清的嗓音充斥痛恨,深刻蝕骨。

不知道是恨他自己沒出息,

還是恨這位習慣了被人追捧的大少爺,情感方麵太愚鈍。

總之——

隱匿了六年的自卑與自賤。

都在這一刻挑破了,完整的捧到楚楓麵前。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他攥著楚楓後頸問:“你那麼重的咬我,你一掉眼淚我就不躲,遞著給你咬。”

“你說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純賤,沒疼過沒苦過沒受過罪,

所以待在你身邊想嘗嘗。

是麼。

“”

楚楓掙紮肩膀,想抬頭看葉檀清!

葉檀清強按著不許他動,低頭,牙齒報複性咬上楚楓滾燙的耳廓,哈出的熱氣弄的楚楓耳邊又濕又潮。

“!呃,”楚楓疼的悶哼,嗡聲示弱,“疼,我疼。”

他這是人耳朵。

不是鹵熟的豬耳朵。

“這就,又喊疼了。”

葉檀清語氣是鬱悶到恨他,動作卻很快鬆開牙齒。

還憐惜的湊過去飛快舔了一下。

等撤開後,視線掃著被自己咬出來的淺淺齒痕。

他的齒痕印在楚楓白淨耳尖上。

很順眼,很解氣。

“你這人怎麼咬——”楚楓抬手想摸耳朵,卻被葉檀清一把攥住手腕。

葉檀清手臂就在楚楓眼前。

被楚楓咬出來的齒痕還在那兒。

“咬咬吧。”楚楓改口,不好意思罵了。

不好意思罵你怎麼咬人,

是不是屬狗的。

楚楓忽然抖了一下:“呃你?”

因為葉檀清攥著他手腕,彎腰往坐著的他耳畔啄吻。

會有那種很黏膩的帶喘吻聲,

麼麼的,一下一下的。

沒再咬他,隻親他。

耳畔濕熱呼吸裡又傳來低聲問句。

“我為什麼還找你,你告訴我”

“——不知道!”楚楓呼吸不暢了。

他身前的人比從前多了一股強勢壓迫感,以及不打招呼就冒犯的親近。

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楚楓扭開臉躲人,推葉檀清。

“你退後一點。”

不是換醫生嗎,

醫生隨時都會進來。

“你要問,問了你又不敢認,我說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你都折磨我,”葉檀清低啞嗓音夾雜著無奈的喘,繞到前麵,緊盯著楚楓的眼睛,“我哪裡有講錯?”

碰了喊疼,不碰不行,

推他,躲他。

又撩他。

葉檀清都快被折磨瘋了。

最恨楚楓折磨人又不自知,還每時每刻都一臉無辜的樣子。

他決定不再忍耐,成全楚楓的無辜。

“你懂什麼叫物極必反麼。”

“不懂。”楚楓垂著眼冷哼。

不知道這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但葉檀清明示他——

“我要報複你了。”

六年,換六年。

到期延續。

“”

物極必反,報複。

楚楓彆扭的拽來一張紙巾擦耳朵,

還很不怕死的、當著葉檀清的麵把齒痕揉平。

看的葉檀清眼眸晦暗,很不爽。

楚楓低頭咕噥:“你就是不想跟我好了,哪來這麼多話,物極必反你想造反,我看出來了,而且我哪兒折磨你了,你不想伺候有的是人想伺候我,你上趕著伺候就彆嫌我脾氣差,人沈承霖都知道這個道理,你還報複我”

“?”

葉檀清的手掌原本都要移開。

此刻,重又落回後頸處。

他用鼻尖去碰、去貼近楚楓低著頭的臉頰,要親不親的距離,嗓音悶煩卻認真的回:“沒嫌你差,你不許拿我跟其他人比。”

“為什麼不能比,”楚楓脖頸在葉檀清掌心裡艱難轉頭。

唇瓣幾乎擦著葉檀清的,堪堪避開對方的唇。

想接吻,但場合不行。

楚楓喘了一下,接著說:“咱倆沒有任何關係,我有擇偶權的,就像你有人權,你都不是隻要我”

“那你是不是隻要我?”葉檀清問。

“”

不是,才不是。

楚楓回:“看你表現,你不好我當然還會找彆人。”

“哦。”葉檀清早有預料的扯了扯唇。

不太在意楚楓想不想找。

楚楓:“?”

什麼意思,

葉檀清怎麼不急。

不是應該殷勤的跟他說‘我一定好好表現’嗎,

靠。

壞小葉的心思,

他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

倒黴的是——

沒有多餘的值班醫生!

回來給他打石膏的還是張老師。

在葉檀清的眼神裡,楚楓跟張老師說:“老師,剛才是我太暴躁了,我不想讓我爸知道我在學校闖禍,我爸會抽我,我一著急就語氣不好,對不起,不應該在你麵前說臟話。”

張老師有點驚訝,很快反應過來。

“哦,你小子是怕我手重,給你操作的時候故意弄疼你吧?”

“哪能呢,您雖然手重但醫德更厚重。”楚楓說,小心翼翼看看校醫。

張老師:“我可沒想你小心眼兒,為人師表我至於跟學生計較?”

“校醫也是老師嗎。”

張老師:“?”

“對不起!張老師。”

“怪不得你這腳弄成這樣,是不是在外麵亂罵人家被打的。”

“不是,是被他打的。”楚楓直指旁邊的葉檀清。

總不能說是他自己氣急了哐哐踹門吧。

那多丟臉。

張老師詫異:“葉檀清你還會打人?不能吧。”

“嗯,”葉檀清無奈點頭,“在宿舍,不小心傷到他了。”

楚楚牌背鍋俠。

因為——

楚楚可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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