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發裡,楚楓抱著手機聽溫小年語音。
盯著手機屏幕久久沒說話。
“快十一點了,”葉檀清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到沙發找人,“睡覺吧。”
楚楓扭頭:“抱。”
今晚的楚楓特彆黏糊葉檀清。
“手機拿好,西瓜還要嗎?”葉檀清彎腰把人抱起來,托著楚楓大腿,很穩當,楚楓臉龐軟軟的貼在他頸側。
楚楓:“不要,不坐床上吃水果。”
葉檀清抱著人回臥室。
臥室燈具都關著,床頭亮著一盞藍帽子小黃鴨夜燈。
床鋪鬆軟,被窩裡散著花香沐浴露的味道,環境極其安靜和放鬆,昏暗中隻剩兩個人的呼吸和平穩心跳。
楚楓趴懷裡仰著頭,跟葉檀清接吻。
不帶有欲望的那種晚安親親。
把葉檀清唇瓣舔的濕漉漉,找到舌尖輕挑廝磨,又親了兩下,感覺葉檀清呼吸有點重了,楚楓才放開他。
埋頭拱到葉檀清頸窩裡,把呼吸喘勻。
“刑睿讓我轉告,”葉檀清撫著楚楓後背,嗓音沉啞的低語著,“他忙著研究航技專教材,不能去你公司了。”
楚楓猜到會這樣:“本來就不可能長乾,我那會兒把他當奸夫的事情挑了,肯定不會來。”
“”葉檀清沒說話,埋頭把下頜輕放在楚楓顱頂。
算睡前小話吧。
楚楓問:“你呢,你覺得我做錯了沒?”
溫小年說讓他問葉檀清。
關於溫小年追逐刑睿,還不惜剪了頭發要進海軍部隊這件事,楚楓至今不能理解,這樣是完全打亂了溫小年的生活節奏,等同於天翻地覆。
為了刑睿,做出這種改變。
失去自我也要追逐另一個人。
真的值得麼。
“楊桃效應,我沒辦法論證對錯,”葉檀清實話實講,又說,“站在你的角度,你一定是對的。”
一顆楊桃擺在瓷盤裡。
一群人圍著看,每個人角度不一樣。
視角偏差會造成概念差。
楚楓感覺這人又要不食煙火了:“那你站溫小年角度說,我實在搞不懂他的想法,畫畫是他喜歡的,運動是他不喜歡的,為了刑睿去強行扭轉自己的生活軌跡,刑睿還不一定喜歡他,在溫小年的視角裡,他做的對嗎?理智嗎?他腦子呢?”
溫小年不傻。
但怎麼會做傻事。
“寶寶,”葉檀清掌心安撫的包裹著楚楓後腦,輕輕摩挲著,措詞該怎麼說,“溫小年,是一個很純真的人。”
楚楓認同這個:“是,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很善良和單純,所以我不能看著他走上不正確的路,這個事兒我不管,我會很難受。”
但是溫小年不讓他管。
楚楓隻能看著。
很無奈。
“什麼才是正確的路呢。”葉檀清問。
楚楓:“當然是好好讀書,畢業了家裡不缺錢他可以儘情畫畫,尋找他說的那種自由,天南海北的想去哪兒都行,我也會支持他的理想,幫他辦一場畫展,每天快快樂樂的不好嗎?”
這條路不比去參軍安穩舒服?
溫小年是腦子傻了!
“這個‘正確’的概念是你定的,不是他,”葉檀清說,“他尋找的自由已經找到了。”
楚楓:“怎麼能是我定的?安穩舒服又不缺錢的生活誰不想要?非得去跟著刑睿東奔西跑,那叫自由?哦我忘了,你腦子也不正常!”
楚楓說著說著就翻臉了。
推開葉檀清,背對著葉檀清睡覺。
他還是心疼溫小年。
就難受。
“”
“很巧,”葉檀清湊過去,從後麵也能抱楚楓,這次把下頜壓楚楓肩側,淡笑一聲,“師父也這麼說我,跟你現在的話,一樣。”
“師父,周老?”楚楓耳尖動了動。
是‘綁’走葉檀清的那位。
科航局大佬。
葉檀清:“嗯,他他給我準備了一條‘正確’的路,我拒絕了。”
“你拒絕了什麼?”楚楓不知道。
葉檀清:“海軍裝備部工程師,少將軍銜。”
首授就是少將軍銜。
葉檀清才二十歲。
“”
“!”楚楓聽的頭皮一麻呼吸都凝固了,瞳孔放大,手指發抖,“你、你瘋了?”
拒絕這個?
拒了?
葉檀清倒是淡然:“你看,什麼是正確呢。”
心、之、所、向。
就是正確的。
“”
“”
愛的本質就是追逐、義無反顧,不計較得失。
因純粹而熱烈,其燦爛堪比星河。
如果愛一個人要先計較值或不值得,以個人前途和利益當先,為自己留有後路,繼而防備對方,在心底默默估算付出與回報,得利後沾沾自喜
那定不是愛。
愛,無私。
“當我拒絕那枚深藏青色的金葉勳章,懷揣著你已擁有新伴侶的忐忑,回到海城,我就走上了我所選擇的路,結果並不重要。此後經年我不後悔,才最重要。”
追逐,義無反顧。
不計較得失。
葉檀清做到了極致,溫小年也是。
但葉檀清比溫小年有經驗。
因為前世楚楓死了之後,葉檀清已經這麼做過一次了。
他在道館外的山路上,全身高度燙傷掌心攥著楚楓一小片骨,在泥濘裡跌倒爬起,跌跌撞撞的叩響山門。
隻為賭一個不知是真是假的重生傳聞。
此後經年不後悔。
他心之所向。
就甘願。
“”
“葉檀清。”楚楓轉回身,拱回這個人懷裡。
楚楓肩膀不停發抖。
葉檀清抬手,緩慢撫著他的背:“我對現狀很滿足,我運氣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賭對了。”
當然,賭輸了也無所謂。
下注的時候就知道輸贏不定。
那又如何?
沒有第二條路。
溫小年做了跟葉檀清同樣的選擇。
——我要奔赴這場不定局。
——我要奔赴這場不定局!
就衝了。
他們就衝了。
“葉檀清,我明白了,”楚楓的眼淚浸濕葉檀清衣襟,對於溫小年的想法,他隱約能夠理解了,“我該怎麼辦,我想幫溫小年。”
葉檀清說:“祝福他,祈禱他像我一樣好運。”
“我身邊、我身邊怎麼全是你們這種人,”楚楓抽泣到顫聲,心臟被撕扯著難受,都是對葉檀清和溫小年的疼惜,疼到骨子裡,“我不想看到這樣,我攔不住溫小年,他還說、讓我給他加油,他剪了頭發,我怎麼給他加油,我難受死了”
葉檀清把楚楓抱在懷裡,語氣堅定:“因為你也是這種人,你吸著我們,向你靠攏。”
溫小年說楚楓‘不賤’是因為葉檀清還好好的。
這話意思是——
假如,這種不定局放在楚楓身上。
楚楓的選擇會跟他一樣。
不定局,楚楓比誰都敢賭。
這一點溫小年和葉檀清都知道。
他們都是一樣的。
人以群分。
至此
全員純愛戰神,無一幸免!
他們一個個的奔赴屬於自己的戰場,隻圖心之所向,一往無前。
此後若是能重聚,談天說地細數當年。
楚楓拍著溫小年肩膀哈哈大笑:“你當初為了刑睿可是連頭發都剪了,退伍曬成小黑煤球,黑了好幾年”
“葉哥不是一樣?否則他能在這兒烤串,早戴著功勳章上頒獎台了。”溫小年笑嘻嘻。
刑睿撂下啤酒:“喂,難道我就沒付出嗎,我那時候可是連奸夫都當,為了他我在家跪了三天,才讓爸媽點頭。”
楚楓:“有我慘?我出櫃的時候我爸差點兒拿刀捅我!”
“我給你擋刀了。”葉檀清拿著烤好的串過來,被楚楓勾著脖子親了一口臉頰,是獎勵,倆人眼神拉絲。
刑睿咋呼:“這兒還有人呢,楚楓你個色魔收斂點兒。”
“沒你愛裝純,眼臟看什麼都臟。”楚楓回擊他。
“喝酒喝酒,自由啊——萬歲!”
“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就是跟你葉哥在一塊兒,溫小年,知不知道?”楚楓喝大了。
溫小年:“我最不後悔的是參軍,雖然一年到頭沒看見刑睿幾眼靠,我去了才知道分不到一個隊!”
“傻不拉嘰溫小年,其實那時候老子就惦記你了,你就算不參軍我回來也會找你。”刑睿說。
溫小年:“誰知道你那時候會不會回來我想著跟著你,走一趟你走過的路啊。”
“操,過來叫哥親一口。”刑睿撲過去。
溫小年躲他:“不親!天天親”
“哎,葉子呢?”
“給楓哥摸貝殼去了。”
“楚楓這德性幾年都不改,愛使喚人。”
溫小年:“你就不能給我也摸個貝殼?刑大睿!”
“你親我一下,否則我懶得動。”刑睿懶洋洋的靠沙灘躺椅上。
溫小年看看左右,在月光下,輕快的往刑睿臉頰親一口:“麼。”
“這邊。”刑睿扯著唇角痞笑。
溫小年:“麼。”
“喏,嘴巴也要。”刑睿撅嘴。
“你沒完了!不摸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要貝殼。”
“回來,摸、摸,哥給你摸還不行嗎,多大點事兒,”刑睿起身追著溫小年,愛極了新留的這小辮兒,“頭發再留長點兒,行嗎。”
溫小年唇角彎彎。
“看你表現。”
“”
“”
夜深,臥室裡的葉檀清擁著楚楓睡覺。
楚楓眼角還殘存著淚漬,心疼即將參軍的溫小年,那點淚漬被葉檀清用指尖輕柔勾走,他低頭親親楚楓的臉。
通過葉檀清對刑睿性格的了解。
他覺得
溫小年這一局未必是輸。
刑睿要是沒動心,喝再多的酒也上不了鉤。
刑睿心裡有溫小年了。
關於刑睿的死:
兩年後的海軍任務。
追凶、海麵火拚、墜海。
這種大案子當然轟動,葉檀清是有印象的,原來刑睿在那條船上,他還記得那條警船溺毀,是因為落單。
被逃竄在海域上的凶徒船隻包圍了。
要想避免犧牲其實有希望,到時候匿名給海警部隊發一封郵件,提供凶徒的海域坐標,提醒他們注意防範,追凶的時候多去兩條船。
但不確定有沒有用
所以他沒告訴楚楓和溫小年。
以葉檀清的手段,匿名不會被追蹤到。
他可以假扮神秘的無名氏。
嘗試救刑睿。
以後再說。
現在,睡覺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