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奶被放回來。
教室裡,楚楓心情多少有點難繃。
胳膊被燙傷的皮膚還在發緊,沒完全長好呢,回家一趟又經曆了不少事,爸媽要離婚了,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本來是想跟溫小年說說話。
但溫小年態度前所未有的冷淡,非常疏離。
楚楓把牛奶又推過去,低聲細語的問:“還生氣呢?”
他隻是那天聽見溫小年說要等刑睿。
沒忍住多勸了幾句。
後來在車上溫小年指責他管得多,說那些話讓楚楓有點心涼,當時也是太氣了,聽見溫小年非要下車,他就停車讓溫小年滾。
他看見那附近有很多計程車。
才開車走的。
“沒生氣,我不想喝。”溫小年低頭整理著教材書,翻頁到今天的課程內容,抬頭看看講台上教授已經來了。
溫小年語氣是很平淡的那種。
明顯是不想理他。
“你至於嗎,”楚楓聲音壓低一點,隻有他倆能聽見的悄悄話音量,“我不管你跟刑睿的事了,我以後一句都不說,行嗎?”
溫小年瞥眼看看周圍:“你彆跟我說話了,上課。”
周圍全是同學,坐的都不遠。
不想讓其他人聽見。
“”
“不說就不說。”楚楓皺著眉,低頭把書拿出來。
那盒牛奶一直等到下課了。
都沒人動。
下課鈴響起就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下午是兩節自習課,三點半來教室就行。
楚楓剛才已經想好了中午帶溫小年出去吃,找個溫小年喜歡的餐廳,兩個人吃頓飯好好聊聊,本來就不是很大的矛盾。
同學們陸陸續續從教室離開。
溫小年也在收拾東西,看樣子要走。
楚楓湊過去:“哎,中午我帶你出去吃飯,你選地方。”
“不用了,”溫小年拒絕,忽然想到什麼著重補充一句,“刑睿讓我幫他帶午飯。”
楚楓每次聽他說要找刑睿,都甩臉子給他看。
溫小年就故意說的。
表達他要做什麼楚楓管不著。
他就是要去幫刑睿買飯。
就喜歡刑睿。
刑睿不喜歡他,他也喜歡刑睿。
喜歡看見刑睿幫刑睿做事。
喜歡跟刑睿說話。
就要去。
楚楓氣噎:“你腦子有病溫小年!刑睿沒手沒腳嗎,在宿舍打遊戲睡到中午讓你買飯,你還屁顛屁顛的去?”
“有病要你管?我就去。”溫小年說。
說完拎著包就走了。
頭也不回。
就知道楚楓聽見他找刑睿會罵他。
罵就罵,溫小年不聽就是了。
各有各的自由。
“”
霧藍色小辮兒走的很快。
剩楚楓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裡。
一陣兒一陣兒的心梗。
窗外天色陰沉,像是又要下雨。
寒假到來。
葉檀清依舊渺無音訊。
仿佛全世界都在離楚楓遠去。
他肯定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才會受到這種懲罰。
“天殺的賊老天,有本事賜我一個孤獨終老。”
楚楓不怕的。
他收拾雙肩包,獨自去食堂吃飯。
接下來的每天都是一個人。
當然也有彆的同學會想跟楚楓接觸,比如副班長白斌他們,有時候看到楚楓在校園裡落單,會喊楚楓一起去食堂,或者邀請他去圖書館。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楚楓可能太累了,不想再培養一份新友誼。
心累的時候任何關係都不想維護。
隻想安安靜靜待著。
忙活自己的事。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
學校正式放寒假,楚楓不用再去上課。
生活卻進入新一輪的忙碌。
因為該給客戶送年禮了。
訂年貨,買茶葉和名煙名酒。
有七八個客戶楚楓得親自拎著東西上門,少不了得應酬一番,於是放假後的七八天裡,他又過上了醉生夢死的日子。
早上拎著年貨走。
夜裡喝到醉醺醺的,被代駕送回家。
臘月二十七的那天夜裡。
酒後的淩晨,他洗完澡衝寂靜屋子喊了一聲。
“葉檀清?”
客廳的機器人久久沒有回應。
楚楓這才意識到,他已經很久沒有叫過那隻機器人,遺忘導致想不起來給它充電,現在知道沒電了,也懶得走到客廳去充上。
算了,讓小湯圓在客廳角落裡吃灰吧。
他不太需要了。
就像剛才喊出那三個字,竟然都覺得陌生。
從來沒分開過這麼久。
也從來沒想過葉檀清真能拋下他,走了這麼久。
估計早就把他忘了。
投身科研,挺好。
當滿心期待到失望成習慣
從前兩心相隔是因為站在霧裡。
現在沒站在霧裡了。
卻也看不清。
溫小年朋友圈更新的很頻繁。
基本每天或者兩天一條,楚楓都能看見。
放假後,溫小年和刑睿大江他們出海釣魚了,好像玩了有一個星期,蔣雯她們也在,看朋友圈圖片很熱鬨。
溫小年站在男男女女旁邊,笑容明朗。
刑睿知道楚楓年關將至非常忙,得給公司客戶拜年。
所以壓根兒沒邀請楚楓。
反正,楚楓隱約感覺自己跟溫小年走散了。
跟葉檀清也走散了。
大平層裡的浴室使用很頻繁,回到家裡之後,露天玻璃棚在冬季降落,恒溫係統讓泳池變成小溫泉。
楚楓泡著就不願意出來。
大年三十的下午。
“楚楓?”楚爸趿拉著綿拖鞋,從茶廳拎了一壺茶到後院,“你要睡覺就上去睡,彆睡池子裡,想什麼呢?”
家裡雖然隻有父子倆,卻不顯得冷清。
周圍有打理花草的工人走來走去。
還有往綠植上掛新年窗花的王阿姨她們,在冬日暖陽下嘻嘻哈哈的嘮家常,聽的楚楓昏昏欲睡。
“嘩。”楚楓撲騰著腿,翻身扒著池沿兒出來。
手腳皮膚都泡皺了。
楚楓回答:“想晚上吃什麼餡兒的餃子。”
岸邊躺椅上有到腳踝的厚浴袍,他撈起來穿身上,家裡暖氣能通到罩著玻璃棚的泳池附近,室內氣溫不冷。
楚爸在另一張躺椅坐下:“年年就那幾個餡兒,葷的素的都有,你又不吃海鮮餃子,有什麼好琢磨。”
“爸,”楚楓本來想問我媽晚上回來嗎,想了想沒問出來,“算了,沒事兒。”
父子倆靠躺椅上,曬太陽。
“”
楚爸知道楚楓想問什麼。
沉默一會兒,楚爸說:“你媽給那個外國男的包餃子呢,發朋友圈,我看見了。”
萊昂沒吃過餃子。
吳豔霞親手給他包?
發朋友圈是在楚媽媽的房子裡,雖然照片裡還有她幾個姐妹,以及姐妹們的家屬,但那個棕黃色頭發的外國人也在。
其實有可能就是年終聚餐。
是楚爸爸想的太多了。
“我都沒吃過,”楚楓眼眸壓下去,“你吃過我媽包的餃子嗎。”
楚爸嗤笑:“我能有那福氣?”
“”
“我給她打電話。”楚楓拿起旁邊的手機,情緒壓抑太久,忽然就爆發到這件小事上。
楚爸爸伸手攔著兒子:“你彆打了,鬨什麼?”
“我也想吃餃子!讓她回來,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你倆還沒離婚呢,為什麼咱倆吃不到一碗餃子?”楚楓急了。
兒子幾句話,聽的楚爸心裡難受:“誰稀罕吃她的餃子,你想吃什麼餡兒家裡都有,我叫你王阿姨給你包。”
“不,我就要吃我媽包的餃子。”
楚爸:“大過年的你彆找抽!手機放下,找著丟人呢,你爸給不了你一碗餃子?甭問她要。”
“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楚楓抿唇,“這總行吧?”
大年三十啊。
兒子想跟親媽吃飯,蹭點親媽包的餃子。
不行嗎。
是什麼天理難容的心願嗎。
“”
電話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