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雙人間。
父子倆一人一個床位，中間簾子沒拉上。
楚爸爸腹部脂肪厚，叉子也捅不了太深等於是皮外傷，醫生給止血和包紮後就走了，叮囑楚爸爸注意飲食。
但楚楓這個燙傷就比較麻煩。
右臂的毛衣袖子被剪開，從他上臂到手肘再到小臂外側，這會兒已經起了一層黃色水泡，水泡還在隨著時間越脹越大，看著很滲人。
右邊的肋骨也有兩三片硬幣大的水泡。
楚楓沒敢細看，疼的呼吸發抖。
燙傷是真受罪啊。
這種疼跟腳踝韌帶不一樣，每一秒都在灼疼。
他疼的著急滿頭大汗，又不敢亂動。
“爸，爸我胳膊疼”
“疼能怎麼辦，誰讓你攤上那種神經病的媽，”楚爸爸半躺在病床上一直盯著兒子那邊，捂著剛包紮好的肚子，問醫生，“你們有那個止疼藥還是止痛劑？給他弄點兒。”
楚爸自己也疼，但比燙傷好受點兒。
“止痛劑不能打太早，”醫生正在調試醫用敷片，要濕敷在水泡表麵起到保護水泡的作用，“像這種麵積超過五厘米的燙傷，都是過兩天剪開水泡才疼，到時候再用止痛劑，你現在要是疼的厲害先吃布洛芬吧，忍忍。”
醫生的意思是這才哪到哪兒。
過兩天更疼。
“”
楚楓眼淚都快出來了。
每一秒不間斷的灼疼能把人疼的急躁。
他感覺現在就已經很疼了，整條手臂火燒火燎的。
“爸。”楚楓眼淚絲絲的喊。
疼啊，胳膊疼。
楚爸看的也心疼，緩慢坐起來問醫生：“往後會留疤嗎？我兒子還沒結婚呢。”
“這個不好說，”醫生斟酌著說明情況，“現在先彆考慮留疤的問題了，主要是治療，燙傷源不是普通開水，這是有葷腥的肉湯，現在就怕清潔不到位要感染，又怕弄破水泡，水泡破了容易二次感染。”
得先治好才能考慮祛疤。
楚爸聽的出汗：“那怎麼整？”
“他這個燙傷麵積有點大，等過兩天剪泡，看看情況，不用太擔心留疤的問題，現在祛疤產品多，實在不行還能做植皮手術，臉這麼帥，不影響找對象。”醫生站在楚楓旁邊開始覆膜，安慰父子倆。
“胳膊底下墊枕頭，彆亂動，不要把泡弄破了。”
“哦。”楚楓轉開臉不敢看患處。
手機忽然叮咚三聲。
就在這個時候，收到媽媽發來的微信。
【媽媽：讓你爸給我四成財產，我要跟他離婚。】
【媽媽：你以後不要來我這裡了。】
【媽媽：是你爸不讓你來。】
“”
楚楓抿唇，把三條信息反複看了幾遍。
“誰？”旁邊楚爸像有預感，冷笑著說，“你媽發來的吧，這會兒才想起來關心咱倆關心你胳膊，哼。”
楚楓垂著眼皮，沒吭聲。
醫生收拾工具叮囑：“住院手續你們讓家屬去辦啊，先辦兩天的，兩天後剪了泡沒問題，兒子再出院。爸爸觀察一晚，明天早上就能出院。”
住院手續司機正在樓下辦理。
“他在這兒我出什麼院，我得盯著他。”楚爸歎氣。
想抽根煙剛拿起來就被護士叫停。
護士攔著：“哎！病房不能抽煙，二手煙全是細菌也容易造成感染，為了兒子忍忍吧。”
說完端起托盤跟醫生離開。
“真是”楚爸放下煙盒，轉頭望著窗外隻剩歎氣，“煙也不給抽，你媽怎麼說？問我沒有？”
楚楓一直沉默著。
等醫生護士都離開了才回他爸。
“沒問，她說要離婚，還說，讓我彆去找她了。”
“”
“”
楚媽媽不要這父子倆了。
這回很堅定，財產讓步10％也要離。
“就是你，”楚楓胳膊疼眼眶也紅了，煩躁的指責他爸，“我找我媽吃頓飯你來乾什麼？誰叫你來了！”
他爸要是不來就能好好的。
胳膊不會燙傷，肚子也不會被紮的流血。
媽媽也不會不要他。
“是——唉呀！”楚爸下意識想吼，一使勁兒肚子傷口就疼，捂著肚子倒回去，氣的臉都白了，壓著怒火低聲理論，“我找老婆孩子吃頓飯成我的錯了，我怎麼就不能來！我為什麼不能來，打擾你們一家三口過日子了，是不是？”
“那個外國人要是合作夥伴能私下跟你母子倆吃飯？我是傻子想不明白？他倆保準有事兒，擺明了就是你媽的相好，我還沒死呢楚楓，他們倆出雙入對的，彆人怎麼看我，我不要這個臉是不是？”
楚媽媽公司的員工都以為他倆早就離婚了。
否則怎麼萊昂每天都來，等著接楚媽媽上班下班，一起吃飯逛街看風景，明顯是談戀愛的樣子。
楚爸不傻，稍微想想就能確定。
他不該掀了飯桌？
他罵的都輕了！
“你媽在外頭給你找野爹你不說，到你嘴裡都成我的錯了，你還埋怨我打擾你們吃飯。”
“看來你對你外國野爹挺熱乎，楚楓我問問你，他給你什麼好處？他給你交學費買彆墅，還是能來病房裡伺候你？你這孩子你心是石頭，老子捂不熱你，你媽才是你最親的。”
心涼，怎麼能不心涼。
楚爸爸靠在枕頭上，眼淚差點下來。
“楚楓啊，我算看明白了，你是一心向著你媽，她哪怕找野男人踩我頭上，你也誇她踩的好、踩的對，你們合起夥兒來就是問我要錢，我楚金源多該死，辛辛苦苦掙錢半輩子養著你們，這會兒，擋你們的路了。”
“你少說這種話！我媽要錢，我可沒問你要錢，”楚楓也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你們的財產你倆分，不用管我，我自己能掙。”
楚爸冷笑：“我憑什麼把我掙的錢給你媽，讓她拿給野男人？”
“你法盲啊？夫妻共同財產你就得給，沒有憑什麼。”
楚爸氣的點點頭：“我把家裡的錢給她分一半，她一毛錢都不會留給你，你信不信楚楓？”
等於他辛辛苦苦掙的錢，落不到他兒子手裡。
他兒子跟傻逼一樣還幫著他媽弄錢！
兒子教都教不聰明。
“她不想給我就不給，那是我媽，”楚楓就這麼想的，“又不是讓彆人拿走了，她的錢愛怎麼花是她自由，離婚本來就得給她分一半。”
他媽拿走的錢是扔是砸，都是他媽媽的錢。
沒有規定說當媽的必須給孩子留錢。
這種事全憑自覺。
不留就算了。
“嗬哼，錢不是你掙的，你分配的時候嘴一張倒是簡單，這些年你媽往娘家轉移多少財產你知道嗎，楚楓啊，你真大方，不愧是吳豔霞生的親兒子。”楚爸爸心涼透了。
有時候真想不通，他這麼拚命掙錢是為什麼。
老婆隻會找野男人和轉移財產。
兒子隻會一心向著他媽。
活著沒意思。
“”
病房裡陷入寂靜。
父子倆從前是吵是鬨，楚爸的心都沒這麼涼過。
他以為他跟兒子是一家人。
到頭來，兒子跟他媽和外麵的野爹是一家。
楚金源成了最大的笑話。
“所以，怎麼說？我媽現在願意讓步，她隻要四成財產跟你離婚，你同意嗎？”楚楓不得不問。
因為他太想讓爸媽離婚了。
早點離，早點清靜。
“想離也行啊，你讓她把她轉移出去的財產還回來！我算的少說得有四千多萬，還有她現在的幾家美容院還是餐廳都是我給她開的！走我的賬她成精英女老板了，掙的錢一個子兒都沒給我，好啊，離婚，把她個人資產也都拿出來，跟我分賬，你看她願不願意？”楚爸冷笑，氣的又罵，“楚楓你那腦子就是一團屎，你媽能把你算計的褲衩兒都不剩，你就跟著她吧。”
楚楓不信：“誰跟你說的我媽轉移財產了？”
“你大舅二舅連高中都沒上過，現在成鎮上首富了你不知道？開的車比你的車都好，吳家的彆墅修了七層，他們花的都是誰掙的錢？”楚爸搖搖頭。
“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說，你又要說那是你大舅二舅，都一家人，我楚金源就是倒八輩子血黴一個人掙錢，養活一群吸血鬼，我活該嘛。”
吳家嫁閨女算是押對寶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楚金源活該當牛馬。
“”
楚楓不知道這些。
他沒接觸過家裡的賬目，又很少跟外公外婆來往。
聽的頭痛，好複雜。
楚楓問：“你就說能不能離？”
“你腦子是屎做的嗎楚楓！還聽不懂？”楚爸爸無奈也絕望，“他們花的都是你的錢，老子給你掙的錢，要回來就離，你有本事能要回來再說！”
楚媽媽不想拿出她自己的、以及轉移到娘家的財產，她隻想純粹分走楚爸爸的四成資產。
楚爸爸才一直不離婚。
怎麼離？
離了婚瞬間財務大縮水，公司運營資金鏈切斷。
到時候他跟兒子喝西北風嗎。
以為離婚很簡單——
婚姻走到最後，全是算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