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檀清垂著眼皮,不出聲。
問:“你進他宿舍的時候是什麼想法,是去爭執吵架,還是打他,還是殺了他?說說你當時怎麼想的。”
“”依舊沉默。
問:“你們矛盾的起因是什麼,他肯定是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對吧?說說。”
“”無話。
問:“那說說另一個人吧,是叫楚楓?你跟楚楓怎麼認識的,這個能說吧?”
“”沉默。
問什麼都不吭聲,就是不說話。
乾都乾了,隨便判。
警察叔叔搓臉:“你這樣拒不配合的狀態,哪怕你事發後留在現場等警察,也很難給你爭取到一個自首,你想想吧,半小時後我再來,看你學習成績優異,在校表現也好,可彆自毀前程,遇到什麼事你得說出來,是什麼委屈?”
“”
還是沒反應。
“”
第三個審訊室。
楚楓坐在審訊椅上,懶散靠著椅背。
“坐直了!”警察叔叔拍桌,很嚴肅,“他們兩個打架跟你有什麼關係?你衝上來就喊著要打要殺,現在什麼社會?你想乾什麼!”
通常口頭教育教育就完了。
畢竟楚楓隻是在大廳喊,並沒有真殺人。
警察叔叔都懶得問他,訓斥結束就準備出去。
但楚楓挑著眉——
“怎麼跟我沒關係?葉檀清跑宿舍打人我讓他去的!”
“?”
兩個警察叔叔又坐回來。
不用他們問,楚楓自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
“他是我爸資助的貧困學生,我威脅的他。”
“我看沈承霖不爽,沈承霖是個同性戀性騷擾我,我惡心,我就讓葉檀清替我打他,怎麼了?”
“我跟葉檀清今晚一塊兒吃的飯,不信你們去調餐廳監控,席間我威脅他去宿舍替我毆打沈承霖,他去了,我還嫌他打的不夠狠呢,他個廢物!”
“說實話我不是第一次打人了,我爸叫楚金源,楚氏集團的老板,就因為我打人我爸替我賠過不少錢,我經常打人,我從小就這個脾氣,我家有錢,你們查卷宗,我有前科。”
“我想弄死沈承霖也是真的。”
最後,楚楓說:“你們可以把葉檀清放了,他是好學生,他搞科研的,他對社會有用,他從小到大就沒犯過罪,也沒打過架,你們去查他在校表現我指使他、我逼他去的。”
“不管沈承霖傷的是輕是重,責任在我。”
“讓沈承霖告我吧。”
“我認罪。”
“”
刑睿和溫小年都說葉檀清不跟警察說話。
葉檀清老實巴交,性格跟石頭一樣又不靈活,不會訴說責任以及配合律師。
這是楚楓能想到的、唯一能保全葉檀清的辦法。
他認罪,他頂了。
坐牢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本事考公。
做生意什麼時候做都可以,出獄了他還是楚家大少爺。
警察應該會相信他說的話吧?
因為他當著警察的麵踢踹沈承霖,罵的那麼臟,還喊著要殺了沈承霖,楚楓儘全力演的。
故意表現的他很暴躁,他跟沈承霖有大矛盾。
這樣能不能救葉檀清啊。
楚楓不知道。
沈承霖家裡有勢力,不可能善罷甘休。
反正,楚楓不要葉檀清坐牢。
他去坐。
“”
天亮了。
上午九點半,警察局大廳來了不少人。
好幾個都是挪威人士,西裝革履的正在跟警察交涉,想要帶沈承霖去醫院住著,並且驗傷,沈承霖說身體很不舒服。
手續辦理的很順利,沈承霖被醫護人員接走了。
楚爸爸疲憊的坐在大廳裡,他想接楚楓回家但材料不通過,因為楚楓堅定的說是他指使的葉檀清。
目前還在調查,需要扣留楚楓。
楚爸爸無奈,隻能在律師建議下替楚楓申請取保候審。
先把楚楓弄出來再說。
取保候審並不代表有罪,處於調查階段。
這個事情不太好查,因為餐廳包廂裡沒有監控,誰都不知道楚楓跟葉檀清吃飯的時候,有沒有私下威脅葉檀清打人。
校方也來人了,說葉檀清在校時表現良好。
希望能把葉檀清放了。
不能釋放,就也辦了取保候審手續。
楚爸爸憑借社會信用催了催,於是中午就把楚楓跟葉檀清從警察局接走了。
先去到醫院驗傷,驗完傷找了個能吃飯的地方。
司機吳平開門,然後去外麵點菜。
三個人走進餐廳包廂。
“——你是不是腦子不正常!”楚爸爸一巴掌拍楚楓頭上,怒不可遏,“你搞什麼東西?”
說要做生意剛踏實幾天。
楚爸預感自己命短,早晚得叫氣死。
“啊。”楚楓嘶一聲捂著頭,被葉檀清拽到旁邊去。
葉檀清攔著楚爸:“跟他沒關係,是我去的。”
“小葉你彆幫他遮掩了,你能打人?你就不是能打人的孩子,你讓開!”楚爸爸扯開葉檀清。
很注意沒碰到葉檀清包著紗布的右手。
沈承霖下手狠,葉檀清有躲避。
萬幸右手沒傷到筋。
葉檀清:“真的是我。”
“行了!”楚楓喊,他在桌邊找個位置坐下,淡定的看著他爸,“我讓葉檀清去打的,那個姓沈的欠揍,打都打了你罵我有用嗎?想想怎麼把我撈出來。”
楚爸眼前發黑:“你嘴一張倒是省事兒!我有通天的本事嗎?那個留學生說是哪個市長的兒子你怎麼不把天捅了?操蛋玩意兒,不行就趕緊把你斃了吧,斃了我省點兒心!我多活兩年!”
被打的那個不是普通學生。
楚爸隻是一個商人,再大的人脈見到海城市委也得遞煙。
能拿人家國外的人物怎麼樣?
人家追責,楚楓就得挨判。
楚爸沒有一點勁兒能使。
就是聽天由命。
“叔叔”葉檀清想說點什麼。
楚爸第一次罵他:“你也是!他叫你打人你就去?你就去?小葉,一直看你是個沉穩懂事的,你這回怎麼——”
葉檀清低頭默聲說:“我想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你真是!”楚爸爸訓斥葉檀清。
“你彆說他了行不行?”楚楓緊皺著眉,煩得很,瞥一眼葉檀清手上的紗布,“趕緊上菜,我餓了,吃完飯把律師叫過來聊聊。”
楚爸氣到砸了杯子:“你還吃得下飯?”
“怎麼吃不下飯?”楚楓也砸了個杯子摔地上,“他沈承霖不就一個鼻梁骨折嗎,頂天了判我三年,判唄!我出來也就23歲,怎麼了?表現的好我還能爭取提前釋放,天塌了嗎,不至於。”
“”
楚爸恨死楚楓這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了。
“你以為坐牢是舒服的?三年,你說的簡單!楚楓啊,楚楓啊,唉!”楚爸爸捶胸頓足了都。
手機響了,楚爸爸走去外麵接電話。
還能乾什麼,往上找找人!
使不上勁兒也得儘全力給他兒子跑動跑動,攤上這種小畜生了,沒辦法。
氣死氣活的也得管楚楓。
“”
包廂裡安靜下來。
“啵。”楚楓點了根煙,是桌上他爸留下的。
葉檀清走到楚楓旁邊坐下,坐姿微側,扭頭看著楚楓。
沉默,寂靜,幾十秒。
陽光從窗外投到大圓玻璃餐桌上。
“哎,”楚楓往葉檀清臉上,吹了一口煙,他紅著眼窩朝葉檀清笑,“沒事兒,你就說是我指使的你,你不說話也行。”
葉檀清垂下眼皮,等臉上的煙飄過去。
再抬眼,他看著楚楓。
“坐牢都不怕,為了我?”
葉檀清聲線是啞的,講悄悄話那種音量。
“我這是仗義!”楚楓滿臉的混不吝,看著很堅強,“你不是為了我去打的人嗎,按道上規矩也得是我扛。”
“什麼道?”
“你說什麼道呃。”楚楓話還沒說完。
葉檀清扯他胳膊,把他抱懷裡了。
指尖煙霧還在嫋嫋燃著。
“說了與你無關,”葉檀清用掌心按著楚楓後腦,抱的很用力,心跳的速度能被兩個人感知到,他在楚楓耳邊說,“不用,不用你扛。”
“我不可能讓你坐牢葉檀清,”楚楓逐漸緊繃起臉龐,悶在葉檀清肩側的衣服裡,“這事兒你彆管了,你聽我的。”
“你要是有良心等我出獄了,你來接我。”
說到最後,楚楓聲線溢出一絲顫抖。
沒有人不怕坐牢。
他隻是不能把害怕表露出來,讓他爸著急,他裝的很堅強能經曆風雨,他爸還能放心些。
“你,”葉檀清喉結滾了一圈,從他得知楚楓替他頂罪的那瞬間,到現在,一直都像做夢,“你喜歡我?”
得是很喜歡,才會甘願替他認罪吧。
葉檀清仿佛第一次接觸到,眼前這個很喜歡他的楚楓。
就感覺,挺開心的。
“”什麼時候了還問這種話?
楚楓皺眉想笑,發覺自己笑不出來。
他沉聲回答葉檀清:“我不喜歡你,我純粹喜歡坐牢,打小就憧憬那種管吃管住的牢獄生活,比較向往,行嗎。”
“真的?”葉檀清愣住了,身體也瞬間僵硬。
他鬆開楚楓。
探究的看楚楓表情。
“”
楚楓這回是真要氣笑了。
心底憋著一句臟話,他迎著葉檀清探究的視線反問。
“假的,你猜我不喜歡你和我喜歡坐牢,哪一句是假的?”
楚楓抬手抽煙,無奈並絕望的蹙著眉。
感覺確實是瘋了,大難臨頭的時候。
他跟葉檀清還有心思聊這些。
什麼喜不喜歡。
倆神經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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