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都快淩晨兩點了。
寂靜入戶大堂，響起兩道腳步聲。
“你怎麼一直跟著我，”楚楓用食指關節摁電梯，想靠在電梯內壁上但怕臟，站著轉了轉後頸骨，“不回家麼。”
“想跟。”
葉檀清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電梯裡麵太安靜。
就顯得‘想跟’這兩個字，像塊兒浸過水的厚重海綿，震出低音炮了都，癢癢的鑽進楚楓耳膜裡。
楚楓抬手揉揉耳朵：“不，你不想跟。”
“想跟。”葉檀清重複。
楚楓笑了一下：“不想讓你跟。”
最近楚楓的情緒化不太重。
至少在跟葉檀清相處中，語氣並不淩厲，更多的是種敷衍或刻意擺爛，這種態度會讓葉檀清覺得
楚楓還沒生氣。
代表這件事，還有商量的餘地。
“想跟，我想跟，”葉檀清喉結上下滾了一圈，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楚楓側臉上，挪步靠近，“涼了的菜還在餐桌上，我去處理掉。”
楚楓能嗅到葉檀清身上的味道。
他晃了神：“處理完就走？”
“”
走，或不走。
葉檀清很難做出保證。
所以他不吭聲。
“叮。”電梯門打開。
到家門口的時候，楚楓把手指放在指紋鎖上，轉頭看向跟著他的人。
“問你呢，是不是處理完菜就走。”
在車上挺會說。
被他親一下又變啞巴了。
“不走行不行，”葉檀清勾頭湊近，用做賊似的語氣艱難低語，“我，我想住在這裡。”
“不，你不想。”
楚楓推他，進門換鞋。
胸口被楚楓用手指不輕不重抵了一下，葉檀清呼吸凝固，覆手的動作慢了兩秒，楚楓就已經把手收走了，並率先進入室內。
“那，”葉檀清動身跟進去，反手關門上鎖，“我明天幫你買早餐，今晚幫你洗衣服做宵夜，也可以打掃房間，我什麼都能做。”
意圖用付出勞動換取留下來。
他好想留下來。
“不要，我有家政阿姨。”
楚楓換好鞋，徑直往奶白色沙發走去。
“”葉檀清跟著他換鞋，有點失落的蹙了蹙眉，腳步追到沙發附近，看著楚楓把公文包丟沙發裡，看著楚楓每一個動作，眼眸深處放光。
嘖，這人的眼神存在感好強。
楚楓解襯衫扣：“你不要站這兒盯著我，不是要處理那些菜嗎，裹好保鮮膜放冰箱，明天當早餐。”
“已經熱兩遍了，丟掉吧。”葉檀清討好道。
熱過兩遍不會很好吃。
包括肉丸子。
楚楓解襯衫的手指一頓，冷冷瞥著他。
“那你丟吧，隨便。”
“好的。”葉檀清轉身去餐廳。
動作挺麻利的把菜都倒垃圾桶了。
然後開始洗碗和擦桌。
乾活又快又乾淨。
一盤都沒留。
“”
楚楓沉默，對著空氣深呼吸。
過了兩分鐘他經過廚房，朝葉檀清說：“你以後彆來我家做飯，浪費燃氣和水電。”
“對不起。”葉檀清正在洗碗，係著圍裙。
他回頭看站在廚房門口的楚楓。
“我跟陳阿姨學的，她說你喜歡吃這幾道菜，我研究了很久，背過流程，應該跟她做的味道不會差很多好吧，我會把廚房收拾乾淨。”
楚楓臉色很差。
葉檀清黯然閉嘴，回身繼續洗碗。
優秀的肩背和腰身比例，背影在廚房燈光下顯得沉寂又可憐。
洗碗的動作非常慢，想多留一會兒。
舍不得走。
“”
“傻嗶。”楚楓忍不住罵了句臟。
轉身去浴室洗澡了。
七八分鐘後。
葉檀清把碗碟洗乾淨並擦過灶台，還把廚房地板拖了一遍。
實在找不到借口繼續待下去
他猶豫很久，挪步靠近楚楓的浴室，站在浴室門口跟裡麵正打沐浴露的人說話。
“楚楓，我可不可以留下？”
“不可以，你打車走！”楚楓揚聲回他。
葉檀清：“”
葉檀清：“好吧。”
“”
操。
楚楓在浴室裡煩的要死。
都進屋裡換鞋了還在問他能不能留下。
如果不想讓他留下，怎麼可能允許他跟進電梯啊？
直接住下是誰能報警把他抓走嗎。
還有那些菜
啊，煩。
楚楓看著浴室門張了張嘴，沒出聲音的又閉上。
不行，不能主動留人。
走就走，真的。
走就走吧。
關水、吹乾頭發又往臉上塗了潤膚露，楚楓眉眼鬱悶的穿著睡衣出來，腿上水滴都懶得擦，頭發蓬鬆亂翹著往客廳走。
本來是想關燈，但發現燈都關了。
可見那人走的時候多貼心。
做什麼都不貼心，就每次走的時候很周到。
去冰箱拿了一瓶冰水，灌小半瓶兒。
楚楓趿拉著拖鞋回臥室。
進門隨手關燈，坐床頭拿起手機看了看。
哈，連條微信都沒留。
真連夜打車走了。
嗬嗬。
夜晚安靜，床頭小夜燈孤獨的亮著。
原本今天身心俱疲的楚楓，竟然隱約有點失眠，可能累過頭了，真到入睡的時候反倒睡不著，也可能跟心情有關。
思索著睡醒之後把鎳的樣品，同城快遞到公司裡。
讓財務瑞姐擬出一份合同他看看。
合同這種事楚楓並不熟悉，還是得要有經驗的人去擬定，瑞姐就在他爸公司，那邊人多，比楚楓自己敲合同更靠譜。
下午去學校開會，晚上好像有時間能歇歇。
後天跟該死的石頭人和傑克他們吃飯。
看能不能把訂單促成
半夢半醒。
楚楓搭在腰上的墨綠色綢緞涼被，忽然緩緩伸上一隻煞白、靜悄悄的手。
對方可能以為楚楓睡著了。
但楚楓在想東想西，壓根兒沒睡著。
什麼鬼東西。
楚楓閉目，起初嚇得不敢動。
可是很快聞到一股玫瑰花和檀木摻雜的氣息。
次臥裡的沐浴露是大馬士革玫瑰味兒。
哦，那個人沒有走。
悄無聲息的在房間裡側地麵上，安靜打了個地鋪。
這會兒趁他睡著才冒頭。
這是想嚇死誰？
真服了！
“”
傻嗶，傻嗶葉檀清。
楚楓在心底狂罵，同時又不太想醒。
他閉著眼睛就假裝已經睡著了。
看葉檀清想乾點什麼。
或，敢乾點什麼。
楚楓心臟砰砰，指尖在身側蜷縮攥緊，決定如果葉檀清太過分他就裝作驚醒，製止葉檀清。
親親抱抱就行了，他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沒確定關係之前不可能真做什麼。
楚楓緊張，咽了咽口水。
怎麼學會的爬床啊
他以後不說葉檀清石頭腦袋了。
昏暗的臥室，夜深人靜最適合搞點靡亂，都是年輕人，火力很旺，墨綠色涼被掀開一角，高檔靜音乳膠床墊陷下去一個坑。
葉檀清輕手輕腳的挪，一點點的挪。
把他自己挪到楚楓肩膀旁邊，床墊綿軟又舒適。
唇角浮現一絲壞人得逞的冷笑。
楚楓好香
是不是睡的太近了？
葉檀清冷笑僵住，有點緊張。
往後麵床沿兒退一點。
因為太近了會把楚楓吵醒。
然後——
好半晌沒動靜。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
好安靜啊。
“？”閉眼裝睡的楚楓滿腦袋問號。
就這，不會吧。
葉檀清睡了。
睡著了。
啊？
他側耳細聽，是的，呼吸都越來越平穩昂長了。
睡熟了嗎，睡這麼香嗎哥。
尼瑪，倒頭就睡！
說實話你都不如睡地鋪彆爬上來。
費這勁兒乾什麼？
乾什麼？
天殺的爬床，你爬了個寂寞。
你愛的是我的床墊吧。
楚楓才是好絕望。
“”
“”
——
特彆感謝【佛保佑呀】、【逢年遇故人】投喂的大神認證，感謝兩位寶貝對本書的大力支持，感恩，麼麼。
s：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