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冷笑一聲，一個字也沒信。
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兒子，他一撅腚，就知道他要拉什麼東西。
“有什麼話你們就趕緊說，說完就趕緊走。”
“我們真的就是來道歉的。”
“那你們走吧！”
“爸——”預想的台階沒到，他隻好自己灰溜溜地下來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吵吵鬨鬨很正常，過去就過去了吧。
今天過來，我們還真有件事，不過這回可是好事。”
阿公冷哼一聲，繼續拿起勺子開始吃飯。
其餘人見狀，也都紛紛低頭繼續吃起來。
二舅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下來，隻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昨天吧，我回去反思後覺得自己做的特彆不地道，所以就想找個機會和大哥大嫂賠禮道歉。
大哥不是說他那工作讓給向南去頂嘛，我尋思這樣一來小梅就隻能下鄉了。”
事關自己的女兒，大舅媽不由得心生警惕，“小梅下鄉又怎麼了？也礙著你了？”
二舅嗬嗬笑道：“大嫂，我不是那個意思，小梅這孩子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我們也舍不得讓她下鄉啊，難道你跟大哥真就舍得？
所以我們倆一琢磨吧，還真替你和大哥想到了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說完，二舅便給二舅媽使了個眼色。
二舅媽訕訕地笑了笑，“沒錯，是這樣，我們那紡織廠的一車間主任，剛好有個兒子還沒結婚。
小夥子挺老實的，家裡條件也很好，要是能把小梅介紹給他，那結了婚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在城裡了嗎？”
蘇清苒抬頭好奇道：“紡織廠車間主任的兒子？條件這麼好還沒結婚？一定很搶手吧？多大啦？”
二舅媽抿了抿唇，“年紀是比小梅大個幾歲，但是年紀大會疼人呀。”
蘇清苒嘖了一聲，“條件這麼好還找不到媳婦，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
她隨口一問，沒想到二舅媽還真心虛了。
隻見她目光閃躲，兩手來回搓了搓。
“哪能有什麼大毛病啊。。。”
蘇清苒嗬了一聲，“那就是有小毛病了？行啊，二舅媽，你那主任許你什麼好處了？還是你上趕著想拿小梅送人情？！”
二舅媽臉上一白，“小梅也是我的親侄女，我怎麼可能——”
話音未落，大舅媽便直接撲了上去。
“你這個爛心肝的，敢打我女兒的主意，我跟你拚了！”
眼看兩人扭打在了一起，蘇清苒連忙走到阿公阿婆中間，想要拉兩人進屋。
阿公卻突然激動了起來，“向南，你去拿根棍子來，替我狠狠地打這個混賬東西！
打死他，我去償命！”
林向南拳頭早就硬了，隻是礙於小輩的身份這才沒動粗。
現在阿公發了話，他便立刻從院子裡摸了根棍子過來。
砰砰兩下全落在了二叔的後背上。
林嚴柏痛得嚎了一聲，“你小子來真的！我是你二叔！
爸，我們倆真的是好心，人家那孩子也沒什麼毛病，就是腦子有時候不是很靈光。
可是小梅也沒聰明到那裡去，這叫傻人有傻福！”
阿公拍了拍桌子，“繼續打！”
不一會，二舅和二舅媽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衣服也被扯破了，頭發也被抓成了雞窩。
“夠了！行，你們不同意就算了，憑什麼打人啊！”
“就是，你不肯嫁女兒，那就等著讓小梅下鄉去吧！我告訴你，就小梅這傻丫頭，你看她下鄉能好到哪裡去？
那還不是等於羊入虎口，你和大哥就等著哭去吧，到時候可彆後悔！”
說完，林嚴柏便氣呼呼地走了。
二舅媽還有些不甘心，想要緩和下關係。
“爸，您彆生氣了，今天這事就當我們沒提過。
既然苒苒大老遠過來看你，那我和嚴柏就繼續在娘家住幾天，等苒苒走了，我們仨馬上還搬回來住啊。”
阿公氣得臉色漲紅，猛烈地咳了一聲，“你也給我滾！”
蘇清苒趕緊端了水，幫著順氣，“阿公，你彆生氣了，為了他們氣壞自個身體不值當。”
看阿公難受，她也有些後悔。
剛才不該當著阿公阿婆的麵吵架，但是她實在忍不住。
一見到那兩個人，她就來氣。
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小梅身上！
好在，阿公很快緩了過來，“不怪你，要不是你這麼一詐，我們都還被蒙在鼓裡，誰能想到他們竟然壞到這個份上了！竟然打親侄女的主意！”
阿婆倒是一直很冷靜，麵前的雞湯喝完了，小餛飩也吃完了。
這才扭過頭去勸，“早就跟你說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是該做個了斷了！不然往後這日子還怎麼過？”
阿公重重地點了點頭，突然看向林向南。
“向南，你去找幾個麻袋來，回頭抽空把老二一家三口的東西全拾掇出來，裝完先丟到院子裡放著。
老大媳婦，明天老大出院後，你們兩口子就搬到這住。
這離你那食品廠近，白天你上班，我們兩個還能給老大做個伴，互相幫襯著。
你們原先那屋子就讓向南去住，他上班近，也到了年紀，正好以後結婚房子也不用愁了。
小梅她出嫁之前，這兩邊都能住，她想住哪就住哪，房間都給她留著。
至於這個老宅，我想著以後就留給你們兩口子，等你們把我們老兩口送走，以後你們再想怎麼安排，都隨便你們。”
說完，阿公便緩緩扭頭看向蘇清苒。
“苒苒，你媽不在這，你替她表個態，同不同意？”
蘇清苒連忙點頭，“同意，當然同意。
大舅和大舅媽為這個家操勞半輩子，還要照顧阿公阿婆，房子給他們天經地義。”
阿公滿意地點了點頭，“那行，我是想著你大舅剛出院，身體不好就不來回折騰搬家了。
你和小顧明天就暫時先跟向南去那邊住，白天再到阿公阿婆這。”
蘇清苒笑著嗯了一聲，“沒問題，明天我們就接大舅回老宅。”
阿公的話說完，大舅媽忍不住捂臉哭了起來。
昨天之前她還在犯愁。
愁手術費，愁向南和小梅的去處，愁丈夫出院後沒人照看。
沒想到老兩口默不作聲，卻早就替她做好了打算。
怪不得老二一家搬走後，二老死活不肯去請他們回來。
原來從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開始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