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關雎雎的記憶,你我之間從未好好相處過,我又如何敢將所有事都托付給你。”
她的話沒毛病。
她與過往的樣子相差太大了,導致沈離似乎從來就沒把她當作原本的關雎雎看。
但是作為有原本關雎雎所有記憶的司命神女,又怎會輕信他?
沈離笑了笑。
原來隻是淡漠出塵的高冷,而不是纖塵不染的單蠢。
是他看走眼了,以為神也是可以隨意算計的。
“三殿下若是沒事了,就請離開吧。”關雎雎淡淡開口,她眉眼間依稀可見脆弱。
“你不是神嗎?為什麼這麼虛弱?”他蹙眉詢問。
她輕聲解釋:“神魂降臨凡軀,即使帶了些許神通,依舊無法擺脫凡軀肉體的束縛。”
“命數自有其理,強行降臨,本就有違天命。”
她說完,又虛弱咳了幾聲,“三殿下,若還有疑問煩請日後再來,我要休息了。”
沈離無法,隻能離去,隻不過走前沉沉看了她一眼。
如同覬覦神明的凡人,充滿野心與欲望的眼神,但他很有耐心也很有分寸,隱藏的極好。
等人離開,女子脆弱淡雅的神態消失,唇角慢慢上揚:“龍子氣運……原來是金色的呀。”
神女臨世的消息被皇室證實,並對當日的異象也做出解釋。
百姓紛紛激動,真的神仙啊!
那一日的景象誰沒看到?又怎會懷疑。
隻有一人從頭到尾都皺眉——鳳家不得寵的庶女鳳起舞。
也是盛京最近新開的風雅樓的東家之一。
“長孤,永平郡主真的是神女下凡?”她看向對麵風華絕代的男子,即使認識一月有餘,還是忍不住驚豔。
沈長孤想到朝堂上的景象,抿了一口茶,“今早的異象你未見著?”
鳳起舞眉頭緊緊鎖在一起,手指扣住茶杯,古人不知道,她卻懷疑會不會是外星生物。
又或者她穿越來的地方不是純古代,還有修仙?
畢竟她連穿越都遇到了,也許真的有神仙呢?
沈長孤不動聲色看著對麵紅衣女子沉思難看的臉色,想到關雎雎占卜的隱語。
他狀若無意開口:“一直未問過,鳳三小姐明明從未離開過盛京,又怎麼會如此多的古怪之物。”
普通人不知道朝堂的事,為了防止“變數”逃跑,所以官府都是秘密尋找。
就算是敵對的陣營,如今也默契沒使絆子,畢竟關乎一國氣運,大事前自當同仇敵愾。
鳳起舞思緒被打斷,看了他一眼,心中隱秘喜悅了一瞬,但是該有的警惕還是在,“我無意間看到一本古書,從前一直被關在後宅不知道,一出來才知道原來盛京並無這些東西,故想借此賺些銀兩。”
“哦?”沈長孤黝黑的瞳孔盯著她,把女子看得有些臉紅,“能否告知書名?”
“這……”她麵色僵硬了。
“放心,風雅樓我出了大半資金且生意極好,我隻是好奇想見識古書,不會搶鳳三小姐的生意。”他似乎很體貼寬慰,視線根本沒離開她,察覺到她眼底的心虛後,眼底的光冷了冷。
一股無名的危險仿佛圍住鳳起舞,她應激般飛快解釋,“我忘了!等我……後麵找找,找到了一定給你送過去。”
沈長孤神色徹底冷卻。
“鳳三小姐,限你一日找到那本書。”
他急轉而下的態度讓她不知所措,瞪大眼睛看他,仿佛在看陌生人:“長孤,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救過你命!”
“那又如何?”沈長孤冷笑,“我為皇子,你為平民,救我……不是應該的嗎?”
鳳起舞沒想到真實的他這麼無情,意識到了不對勁,生氣質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鳳三小姐,我隻給你一日時間。”他沒回答,而是再次提醒,然後離開了風雅樓。
他回到府中,就收到了邊境的消息。
“匈奴似乎蠢蠢欲動……”
沈長孤看著紙上的字,薄唇微抿。
他手放到膝蓋上的毯子上,布料被捏緊。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出現關雎雎那張臉。
記憶中的少女似乎永遠那麼惹人嫌,明明是師父唯一的女兒,他也從小當作妹妹一般寵著,奈何有些人也許生來不知何為感恩、何為對錯……
想到被敵人一刀砍掉頭顱的鎮國公,他閉上眼,滿目都是血色,那個場景無論過去了多少年,他永遠不會忘記。
所以……
關雎雎,無論你現在是誰,都得死!
師父因你而死,你作為親生女兒怎好獨活世間,享受踩著幾萬將士的屍骸得來的榮華富貴。
【宿主,女主不可能死的,你卻不一定啊……】係統這幾天其實都說累了,可還是孜孜不倦勸說著,就是想讓她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
關雎雎坐在高台上,盤腿打坐,微風拂麵吹起她雪白的發絲和裙擺。
摘星樓原本是某任昏君為寵妃建造,就在皇宮東南角,靜謐且靠近後山樹林,如今被皇帝送給她,改名問天樓。
不僅如此,還給她封了國師名號。
又是問天又是國師的……
關雎雎睜開金色的眸子,冷嗤——
明知道每次占卜都會損耗她壽命,卻給個虛名就想讓她無償打工,真是一手好算盤。
摘星樓的侍女來到天台,恭敬俯跪:“國師,皇後娘娘來了。”
女子沒起身,而是揮手,一個泛著淡淡綠光的玉瓶突然重新在侍女的視野,她一驚,頭低得更低了。
樓下。
皇後坐在鳳攆上,金色的護甲雍容華貴,她閉目養神,天氣炎熱,她神色不耐,周身繚繞的都是鬱氣。
差點害死六皇子的人不僅沒死,還突然成了神女下凡,被所有人恭敬供了起來,連皇帝都親自去了鳳儀殿警告她,不準再追究。
可是她怎麼可能一點都不追究,到現在六皇子都在昏迷,太醫一直束手無策。
好啊,既然是神女,救個人自然輕輕鬆鬆,她倒是要看看對方到底是真神還是裝神弄鬼的騙子!
緊閉的問天樓大門被打開,皇後沒動,身邊的大宮女上前。
“國師呢?”
“國師三日前占卜西南水患還未恢複過來,不過讓奴婢把這個轉交給皇後娘娘。”侍女手裡托盤的玉瓶一看就不是凡品,竟然隱隱有流光溢彩的光芒繚繞。
“娘娘!你看——”大宮女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