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碼頭，五個大人一個小奶娃下了車。
老田陪他們進侯船室，“一天隻有下午五點這一班船去方明島，第二天這班船六點啟程回碼頭，順便送方明島的人出來買東西，下午五點又回去。這會兒是下午兩點過，距離五點還有兩個多小時，你們把行李寄存好，我帶你們去吃飯。”
“行。”
行李放到寄存室，老田領著他們去碼頭八百米外的國營飯店吃飯。
在這個年代吃喝要求不高，能吃飽已是莫大的福氣。
孔笑笑盯著桌上陸續端來的一葷兩素一湯，以及大白饅頭；葷菜是用青椒炒的肉絲，素菜是蘿卜白菜，湯是雞蛋湯。
她對肉感興趣，瞄了瞄圍著桌坐的大人們，各有各的話要說，好像沒人注意到她。
笑笑伸出小胖手，肉絲近在眼前，她想吃肉了；來了這個世界五個月，她愣是一點葷腥沒沾上。
嘿咻嘿咻。
大人們聊著天，時不時瞄她兩眼，小胖丫頭跟肉絲杠上了，越拿不到越不罷休，較真勁兒稀罕的在坐的大人們心都萌化了。
韓婉婉看不下去了，白淨纖細的手逮著小胖爪子薅回來。
老田看的有趣，用筷子夾了一條肉絲遞過去，“小胖饞丫頭，想吃嗎？”
“啊啊”
笑笑眼巴巴瞅著，口水跟著嘴角流。
“想吃啊？”筷子一收，老田吃的格外香，睨著笑笑發表意見，“好吃！可香可香了，饞丫頭吃不著。”
“啊！”
笑笑胖臉一拉，氣鼓鼓瞪老田。
“哈哈哈，吃不著吃不著。”老田得意的又夾了兩筷子肉吃，一吃一個饞她。
孔昌國看的一巴掌拍他肩上，“兄弟，你這麼欺負我閨女的啊？”
那兄弟我可就不客氣了。
老田嘿嘿笑，也覺得有點過分了，趕緊收斂了。
“沒，咱閨女這麼可愛，怎麼可能欺負她呢。”
“嗬”
“嗷”
孔昌國話沒出口，老田迎麵被一隻碗給砸了，碗掉去時，老田眼疾手快接住了下落的碗。
他還沒搞清楚情況，兩隻筷子擲了過來，老田埋頭進桌底下。
“誰？誰偷襲我？”沒聽見繼續被偷襲的聲響，老田狗狗祟祟直起腰，在同桌四大一小身上掃過，越看越撓頭。
韓家人應該不會，兄弟孔昌國坐在旁邊，應該也不是他。
韓父韓母麵帶尷尬。
韓婉婉摟著女兒，想揍她屁股了。
怎麼能用碗筷砸人呢。
孔昌國樂的不行，拍了拍老田的手臂，自豪的說道：“讓你嘴賤，非要逗我閨女生氣，被收拾了吧。”
“啥？不是”老田回過味兒來，下意識朝氣鼓鼓，眼睛冒火的小胖妞看去。
笑笑齜牙：記住你了。
老田居然從她的眼神裡裡讀懂了她的威脅。
“嘿，小胖丫頭，你胳膊肘挺有勁兒啊！”
“呀！”攥著的一隻小碗舉起來，虎視眈眈。
韓婉婉哄著女兒鬆手，然而沒用；小胖妞死死攥緊小碗，韓婉婉怕傷了她也不敢來硬的。
老田趕緊閉嘴，先前沒防備被報複了，再被報複一次就丟人了。
“哈哈哈！”孔昌國開懷大笑，形象是什麼，他現在沒有那東西。
韓母捂臉，她的碗！
韓父出麵道：“田同誌彆跟小丫頭計較，來，吃飯吃飯。”
孔昌國親自給他夾了筷子菜，算是給了他個台階下。
“吃飯。”
老田果然順著台階就下了，他今天被個五個月的小胖妞報複了兩次，整整兩次！
吃過飯，趁著老田去結賬，孔昌國摟過閨女往她臉上就是一口，“不愧是我孔昌國的閨女，好閨女，威風的跟你老子一樣。”
韓婉婉：
韓父：
韓母：
“女婿啊！笑笑這樣砸人可不成，要是砸了不認識的陌生人，這事兒沒法善了。”趕緊教教，彆養成習慣了。
孔昌國笑意淡了些，“嶽母，笑笑還小呢，何況有脾氣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兒；等笑笑長大懂事了就不會這樣了，她這會兒這麼小，說大道理也行不通啊。”
韓母無話可說。
跟一個五歲的小奶娃講道理，確實沒啥用。
笑笑眼裡帶笑，捧著爸爸的國字臉，‘啪嘰’一口。
孔昌國樂的找不著北，跟笑笑玩額頂額玩起了親子遊戲。
瞧著父女二人玩的嘎嘎樂，韓母心生憂慮；孩子沒出生的時候擔心孔昌國重男輕女，這孩子生出來了，孔昌國愛的跟什麼似的，拿碗筷砸人都願意寵著，她真怕把孩子給養歪了。
“老孔，弟妹，韓伯父韓伯母，結完賬了，我們走吧。”老田一邊往兜裡揣著什麼一邊往這邊走。
孔昌國點點頭，抱起女兒起身，又順手攙了一把妻子。
韓婉婉則是扶著母親站起來，韓父跟在他們母女二人身後，一行人離開國營飯店。
到了外麵，冷風吹來，笑笑縮了縮脖子，腦袋頭發稀疏，涼颼颼的。
孔昌國注意到了，把人橫著抱在懷裡，幫她遮住外麵的冷風。
“昌國，方明島上方便買東西嗎？”
孔昌國還真不清楚，隻能問老田。
老田知無不言言無不儘，“方明島上有一個供銷社，裡麵能買到日常用的東西；鍋碗瓢盆是沒有的，你們要是想自己開火的話可以在省城這邊買了帶過去。”
“謝謝你了老田同誌，我們確實得買齊了，不然再出島也不容易。”每天一班進出的船，時間緊湊的很。
韓婉婉做主，帶他們去買齊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茶；又通過老田的關係，去糧站撥了兩百斤糧食出來運送到碼頭。
這些糧食，她打算先應急，家裡放一百斤，另一百斤給父母。
到了方明島，韓父有工作，他們肯定不能住在一起；嶽家人跟女兒女婿長住一個屋簷下也不合適。
該賣的買齊，韓婉婉還在供銷社買了一些不要票的瑕疵布。
登船之前，老田把吉普車還了，跟他們一起回島。
大船返航。
韓婉婉一開始站在船沿看風景，走了不到十分鐘她就開始頭暈腦脹反胃。
孔昌國心疼地看著臉色蒼白的人，“婉婉，還有那麼難受嗎？”
韓婉婉眉頭緊蹙，搖搖頭，不想說話；感覺一說話就能吐出來，她還沒在孔昌國麵前這麼失態過，不能出這個醜。
“讓婉婉靠著你睡會兒，睡著了就沒感覺了。”韓父一手攬著韓母，一邊跟孔昌國說話。
韓母也暈船，這會兒很不好受，靠著韓父昏昏欲睡才能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