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查?你想查什麼?”
純陽真人表情輕蔑,“給宮裡敬獻丹藥的不止玉泉宮,隔壁稷下學宮也在敬獻丹藥。有種你怎麼不去搞稷下學宮。真當玉泉宮人少好欺負,是嗎?自己無能,沒本事治病,儘搞一些歪門邪道!”
“我怎麼就沒本事治病!你休要胡說八道,汙蔑老夫的清譽!老夫給人開方治病的時候,你還窩在十萬大山裡麵穿開襠褲!”
崔太醫直接破防,氣得大罵。
純陽真人怒斥,“連貧道的年齡都看不透,我看你醫術也就那樣。你給人開方治病的時候,老夫已經能單獨煉丹替人調理身體。玉泉宮的丹藥,真材實料。你無憑無據,胡說八道,置玉泉宮於死地,那就彆怪貧道翻臉!”
謝長陵聽著雙方的爭吵,腦子嗡嗡嗡,心頭怒火升騰。
他一聲嗬斥,“都給本相閉嘴!陛下病重,本相希望雙方各自安分,各司其職。本相不管你們之間的恩怨,誰要是影響了陛下的病情,本相就找誰。
崔太醫,趕緊開方,好生為陛下調養身體。真人,你的丹藥本相曾親自體驗過。然而此次陛下病重,按照規矩,需仔細查驗一番。不僅僅是丹藥要查,凡是涉及到陛下吃穿住用,都要查。還望見諒!”
“無量天尊!貧道自會守著宮裡的規矩,該怎麼查就怎麼查。隻是貧道希望換一批人,太醫院的太醫心胸狹窄,嫉妒成性,貧道擔心他們暗中使壞,挾私報複。”
“胡言亂語!太醫院什麼時候挾私報複。純陽真人,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出家人,就可以胡說八道,敗壞太醫院的名聲。”崔太醫氣急敗壞,恨死了對方。
純陽真人冷哼一聲,那表情擺明了,無論太醫院如何狡辯,他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謝長陵盯著雙方,“調查一事,本相自會安排妥當的人去辦。都散了!莫要再爭吵!”
雙方都不服氣,卻都聽話的各自散去。
就在太醫院替建始帝診治的時候,後宮又出了事。後宮某位年輕的嬪妃,腹中絞痛,下腹出血,一檢查,流產了。
嬪妃哭得不能自已,話裡話外都是在映射有人害她。
後宮之事自有皇後處理。
眼下陛下病重,選秀正處於關鍵時刻,還等著陛下下旨賜婚。如今又有嬪妃流產,真是處處不順。
皇後跑到建始帝跟前,嘀嘀咕咕。
夫妻二人雖說感情不睦,但多年來一直維持著基本的合作關係。
“隻怕行宮的風水有些妨礙。一年就住兩三個月,其他時候隻有少量的宮人維護行宮。長年累月下來,風水有所變換影響也是難免的。”
“皇後的意思是?”
“不如儘早啟程回京!等我們走後,再安排欽天監的人細細勘察驗證。如何?”
建始帝蹙眉,思考。
人生病的時候,最脆弱。
什麼都不信,同時什麼都相信。
越是玄學越相信。
將健康寄托於虛無縹緲的玄學,反而比正經的醫學,更能得到心理上的安慰。
“果真風水妨礙?”
“接二連三的出事,先是孩子們鬨騰,選秀的秀女也出了幾次事故。如今陛下又躺下了,後宮也不安寧。我這心頭,焦慮不安,總覺著行宮有陰森森的。陛下若是不肯回京,那我就獨自提前回京。你可彆攔著我。”
皇後使了性子,態度也很堅決。
建始帝擺擺手,“朕沒說不回京。不過回京之前,還是先讓欽天監的人來瞧瞧,否則朕心頭惦記著事情,對身體不好。”
“那就按陛下的意思辦。現在就派人回京召集欽天監的諸位,讓他們儘快趕來行宮。陛下,此事不肯拖延,以防又有新的事故出現。”
“有理!來人,吩咐下去……”
當皇帝的都迷信。
建始帝自然也不例外。
政事堂的諸位朝臣,得知皇帝召見欽天監,也沒攔著。
眼下京畿地區乾旱,他們也想問問欽天監的人,到底什麼時候下雨,今年的秋收還能不能保住。根據各地送來的奏章,乾旱不止京畿一地,整個北方都受到了影響。南方那邊則是洪澇!但是南方的洪澇並不嚴重,死的人也不多,屬於可控。
北方的乾旱,就有點嚇人了。
這樣下去,怕是整個北方都得鬨騰起來。
如此一來,糧草壓力驟然劇增。
謝長陵已經在思考,等秋收後,錢糧如何調配。戶部必須配合政事堂的計劃行事。如此一來,年底又得鬨災荒,窮京官們都沒錢過年。
錢啊錢,王八蛋!
謝長陵揉著眉心,為國事操勞,他心甘情願。縱然容易蒼老,老了十歲不止,他還是要牢牢把握住權柄,不許任何人染指。
欽天監的人來的很快,堪稱飛速。幾個老頭子,累的身體都散架了,全靠中青年幫忙攙扶,才能繼續行動。
得知勘察行宮風水,皇帝跟皇後懷疑行宮風水有問題,妨礙了帝後,欽天監的人嚇得當場就要請罪。
“請罪就免了。拿出你們看家的本事,好生勘察一番,確保行宮沒有問題。”
“遵命!”
建始帝揮揮手,欽天監眾人退下。
自從崔太醫重新開方後,建始的病情有了明顯好轉。
他惦記著皇後的話,不等欽天監那邊出結果,下令三日後啟程回京。就算京城熱得恨不得脫光褲衩子,他也要回去。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明知行宮有問題,他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撞南牆。病了一場,才知惜命!
三日時間很短,宮人們忙著收拾行李,忙得腳不落地。
皇帝嬪妃朝臣出行,需要準備的行李,似山似海。整個行宮從早忙到晚,不得停歇。
純陽真人站在花園假山高處,環顧四周,看似是在吹風,實則他也在勘察風水。
他跟欽天監的人沒有交流,避嫌!
風水一說,能救人,更能殺人!且殺人於無形!
玉泉宮烈火烹油,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嫉妒恨。建始帝小小一場風寒感冒,都能扯到玉泉宮丹藥頭上,可見他們已經急不可耐。
在這場風波中沒有出現的稷下學宮,恐怕也沒有那麼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