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打量著哪吒,不以為意。
“你不是我的對手。”
哪吒同樣也不以為然,“你不過年長了我們許多歲月罷了,有何可引以為傲的?”
好好的說著話,孔宣感覺自己的心口,很是突然地就被插了一刀。
“你!”
哪吒嘴角帶著些許暗爽的壞笑,他可是跟著唐安一路走過來的人。不喜說話,和不被近朱者赤,是兩碼事。
“你倆乾啥呢?”唐安跑過來湊熱鬨。
孔宣看向唐安,忽的改了主意。“方才道友所言,可還作數?”
“嗯?”唐安一時不明白,孔宣所指的是她說過的哪句話。
至於作不作數,完全看她心情罷了。
“你問本座,有沒有興趣與你站在同一陣營,玩那一場遊戲。”
“現在本座想好了,此事很有趣,本座願意與道友站在同一陣營。”
唐安沒明白,她費了半天嘴皮子,孔宣都沒答應。結果她都放棄了,孔宣又自己個想通了?
“哪吒,你剛才跟他說了什麼?”難不成還是哪吒刺激的?
不等哪吒說話,孔宣就閃身來到了唐安身邊。
他用手抓住了唐安的肩膀,“不過想要本座加入你的陣營,是有條件的。”
唐安雙手交叉抱於胸前,“賣腎可以,賣身不行。”
孔宣無語搖頭,對孫悟空和楊戩道:“本座不會傷她,稍後便回。”
說著,便將唐安帶走了。
帶去了哪兒,無人得知。
哪吒想去追,被楊戩叫住了。“三弟。師父臨走前給咱們遞了眼神,讓咱們等在此處便好。”
“莫急,來,喝口茶,降降火。”
楊戩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刺激刺激,萬一孩子哪天就自己開竅了呢。
哪吒心裡悶的緊,不悅地放下火尖槍,連喝了好幾杯茶。
某處懸崖之巔。
此處花香遍野,遍地春色,一望而去,斷崖連接天色,更能看到山脈巍峨連綿,堪稱美景絕色。
唐安一屁股坐在花海中,顯然她的氣質和這裡的氛圍感,有那麼點格格不入。
“孔宣道友,是要開屏了嗎?”
很好,天地間第一隻孔雀開屏,一定比凡塵孔雀美極了。
孔宣並不與唐安爭口舌之快,而是坐在了她身邊。
見他坐下,唐安乾脆就叼著一根粉色的小花,躺在了花海之中。
其腳踝吊兒郎當的晃悠,似在欣賞美景,也似直接將孔宣當成了透明人。
“我曾有一位摯友。”
唐安並未言語,而是閉上了雙眸,把孔宣的話,當成了催眠故事聽。
孔宣看了一眼唐安,自顧自道:“封神大劫起,她沒能躲過命定之劫,從此身隕道消,三界之內,再也找尋不到她的蹤跡。”
“我得知西天陰謀,便想將如來吞入腹中,解一解心中惡氣。卻陰差陽錯,吞下了黑蓮。”
“如來本不敵我,卻借黑蓮在我體內生根之時,破腹而出。”
“我重傷不敵,他想殺我,卻礙於天道定數,被燃燈古佛攔下。從此後,強行度化我為靈山之眾,封了我,孔雀大明王菩薩。”
“我知自己與靈山之仇,與如來之仇。所以這麼多年,以自身的心魔飼養黑蓮,試圖催動大劫早一天到來。”
“即便是讓我以身隕道消為代價,我也願意。”
唐安睜開了雙眼,眼中清明異常。
“你死不了。”
孔宣激動的轉頭對上唐安的眼神,不過那眼神似她非她,讓他有些激動,又有些失落,十分矛盾。
“孔宣道友,不必在我這玩替身文學。”
“我叫唐安,唐珍珠的唐,平平安安的安。”
“無論孔宣道友將我認做誰,那都是你的事。但我唐安,隻是唐安。”
孔宣轉過身去,無奈苦笑。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
“隻是知道了自己的來曆罷了,談不上什麼都知道。”
唐安起身,看向晚霞照耀山巔,眼前的美景如畫,讓人流連忘返,亦讓人生出些許的憂傷之感。
“我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還有多少人的算計。”
“我不知道,原本該身死道消的人生,為何此消彼長,重返此間。”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亦不知道麵前之路,還有多少敵人與劫難。”
“隻是我不甘心淪為棋子,總想試一試,去做那個執棋者。”
說到這,唐安起身看向雲霞。
“孔宣道友,若想幫忙,唐安感激不儘。”
“若想獨善其身,自由逍遙,唐安亦願祝道友能夠達成所願。”
她麵向孔宣,“隻是我還得往前走,哪怕那是懸崖,哪怕那是上天無路,落海無舟。”
“我願見山開山,見天搭梯,見海以苦作舟。雖前路漫漫,不知幾何。但持之以恒,堅定信念,總有抵達儘頭的一天。”
“不是嗎?”
孔宣同樣看向山河,雲海。他內心之波瀾,又如何不是眼前的風起雲動。
“好。”
“好?”
“她曾問過我,是否願意加入截教。我沒答應,或是說,還未打定主意,便永遠欠了她一個答案。”
“我知你來意,是有意為拉攏我而來。”
“就當是,我遲來的答應了她,願意加入截教,助你起事。”
唐安與孔宣雙眸對視,眼中思量與情緒,皆是複雜。
“我不是她,你若答應,我隻會利用你。”
孔宣笑了,“你會害我嗎?”
“……”唐安沉默片刻道:“不會。”
孔宣手中變出一酒壺,昂頭狂飲一口。“那,便足夠了。”
“即便你不是她,即便你隻是唐安。”
“於我來說,跟一個不會害我之人站在一處。總比跟一群道貌岸然的佛,站在一處更保險。”
“不是嗎?”
唐安無言以對。
孔宣手中五色光芒頓顯,出現了一把孔雀羽毛做成的扇子,其上流動著好看的五彩霞光。
“留著吧,可做防身之用,亦可作為殺人利器。”
“你若有難,我必會現身相助。”
說完也不等唐安答應或是拒絕,他便直接揮手把唐安和扇子一起送走了。
這一次,他絕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她出事了。
即便她不是她,可孔宣知道,她還是她。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於他而言,不過是換了一副皮囊罷了。
她,其實從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