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曦坐在鐘弦懷裡，望著四周匆匆掠過的雲海出神。
哥哥說，顧安認識她的時候，她還在在蛋裡。
可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是從蛋裡孵化出來的！
她是狐狸半妖，父母雙方肯定是人和狐妖，不管怎麼想都不會是蛋生。
她的記憶是從人類的城鎮中開始的，在這之前發生過什麼她完全不記得。
如果說顧安認識在蛋裡的她，也是為了找她才來的魔界，那上一世的顧安出現在秘境，難道並不是個巧合？
他就是為了找她來的？
可是當時的顧安明明說他是為了單挑燭龍才去的秘境。
於曦一時也搞不清楚上一世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她現在隻想快點見到顧安。
顧安這會兒正抱著比他還高的掃帚打掃衛生，清理院子內的落葉。
不過短短十多天的時間，原本亂七八糟的洞府已經被他收拾的整整齊齊。
因為靠近瀑布，水汽旺盛，他還接過鳥兒們帶來的種子，在屋外種起了地。
時間太短，地裡種的什麼現在還看不出來。
於曦落地時，就看到顧安剛掃完地，正蹲在瀑布前的水流間，取出了剛剛洗乾淨的衣服。
四周五彩斑斕的鳥兒圍著他飛，主動叼起衣服的一角，幫他晾起了衣服。
“顧安？”
她猶疑的喊了一聲。
顧安下意識回頭，手還抹著臉上濺到的水珠。
當看到她時，他神情一怔，所有的動作都停住了。
大概過去了那麼幾秒，他忽的邁開腿，踏著潮濕的地麵本能的朝著於曦跑去，一把抱住於曦，連著背後的斷翅都努力的想要張開，將人包住似的：
“狐狸！”
這是行過千山萬水，溺於貧瘠人海，終於得償所願的歡喜。
是顧安活在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刻。
於曦能察覺到他的喜悅。
她也很高興能再見到顧安！
她輕輕拍了下顧安的後背，摸到了顧安背後張開的雙翅。
顧安原來還有翅膀啊？
上一世她並沒有看到。
“狐狸，狐狸。”
顧安緊緊抱著於曦不願鬆手，就算鐘弦這會兒盯著他的視線快把他腦袋刺穿了，他也不在意。
忽的，他想到了什麼，第一時間拔下了自己翅膀上最漂亮的一根羽毛，遞給了於曦。
黑白相間的羽毛仿佛自然暈染的水墨，在日光下泛著漂亮的光澤。
“我答應你的，再見到你就送你我最漂亮的羽毛，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的羽毛都送給你。”
他很努力的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語氣中卻還是難掩激動，能聽到微微的顫音。
於曦怔了怔。
她仰頭看著顧安，發現現在的顧安比她記憶裡要稚嫩很多。
有些瘦，看起來隻有**歲的樣子。
眼底的兩顆淚痣位置沒變，專注的注視著她時，和上一世也沒有區彆。
隻是這一次看起來更開心了些。
她小心的接過了羽毛。
“顧安。”
猶豫了下，她還是開口道：“我不記得我們之前什麼時候見過了，也不記得什麼約定，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在夢裡見過你，但是在夢裡，你對我也很重要。”
顧安認真的聽著於曦說話，一個字都不想錯過。
聽於曦不記得他了，他似乎是吞咽了下，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失望的情緒，隻是早有預料似的道：
“沒關係，你能夢到我已經很高興了。”
要是狐狸還記得他，一定會按照約定給他留下標記的。
但是他找來的這一路上都沒有標記，所以他早就猜到狐狸應該是不記得他了。
他笑起來，儘可能做出不在意的樣子，不想讓狐狸因此感到壓力。
誰想於曦卻望著他道：“你從蠻荒一路找過來，肯定吃了很多苦，我卻不記得你了，你應該還是會感到失望的吧？對不起。”
她沒有從顧安的心聲中聽到謊言。
那上一世的顧安是不是也找過她呢？所以才會陪她度過生命最後的時間。
可她卻兩世都不曾想起過和顧安的約定。
很想和顧安聊聊她記不起來的那些事，可沒想到在她話音落下後，顧安的眼底終於不受控的聚起了水色。
他逐漸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嘴角被抿平，對稱的淚痣被染濕。
他什麼都沒說，心聲也一片寂靜。
沒有控訴沒有指責，隻是安靜的在哭。
於曦也沒想到顧安會是這樣的反應，她一時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由顧安再次抱緊她，無聲的吐露自己的委屈。
“對不起。”
她摸著顧安斷裂的羽翼，除了道歉外，什麼話都很蒼白。
鐘弦在一旁眉頭打結，環著胳膊瞪著顧安，當看到顧安掉眼淚時他嫌棄極了，不過什麼都沒說，沒打擾他們兩個重聚。
當察覺到霽止和溯顯允也來了時，滿肚子的火總算有了遷怒對象，一記眼刀就飛了過去。
溯顯允腳還沒沾地，就被飛來的眼刀紮了個透心涼。
他茫然的看向鐘弦，見鐘弦一臉敵意的瞪著自己，不由莫名其妙。
鐘弦又發什麼瘋呢？一日一瘋是吧？
師妹又不是他一個人的，他還想獨占不成？
而霽止則全然沒注意鐘弦是不是瞪他了，一看到於曦，立刻撒著歡的跑過去道：
“妹妹！我給你帶了書……書呢？落在師父那了？”
他才發現自己懷裡的書沒了。
溯顯允無語的把書拿出來給他。
而顧安在聽到於曦的道歉後，什麼委屈什麼疲憊都不重要了。
其實他不需要狐狸道歉，他從來都沒怪過狐狸忘記他。
狐狸是他的家，他是狐狸的，所以就算狐狸有一天不要他，他也不怪狐狸。
但是察覺到狐狸在意他，他還是感到高興。
狐狸可是在夢裡夢到過他呢！
他很滿足的鬆開手，看著於曦同霽止他們說話。
於曦沒想到霽止竟然把書送過來了，她原本是想著回去找落純熙一起看書的。
不過霽止把書送過來也沒關係，她放到儲物戒裡就行了。
“謝謝二哥哥。”她認真道謝，還沒忘記溯顯允：“也謝謝師兄。”
溯顯允紅著耳朵低頭。
顧安看到其他人過來，也很禮貌的點了下頭當做打招呼，但注意力還是在於曦身上。
“狐狸。”
他拉了拉於曦的袖子，等於曦重新看過來，很鄭重的和她交換名字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叫顧安，平安的安，你呢？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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