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整個冰洞已經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每一寸空氣都被哭嚎和慘叫占據，所有能動的不能動的都在火焰中灰飛煙滅，透藍的視野中隻剩下了灰蒙蒙的絕望。
蜃妖是妖，吃掉的人類不計其數。
但就算是它也沒有見過眼前這種如同煉獄般的場景。
冰層開始融化，有冰涼的水滴落在了它高高在上的臉上，刺痛了它此時最敏感的神經。
“你們瘋了！”
它尖叫出聲，刺耳的聲音在回音的加持下尤為刺耳：
“你們不過是人類，手染這麼多性命，就不怕因果報應嗎！”
誰想話音剛落，它眼前忽然聚起了一團魔氣。
不過一刹那，魔氣化為人形，劍眉星目的青年赤紅著眼睛出現在它的眼前。
青筋暴起的拳頭裹著一層層厚重的魔氣，直接一拳擊碎了它本該堅不可摧的蚌殼。
“不許、說我妹妹壞話！野豬！”
蜃妖用了最大的努力將臉收回貝肉，護住了自己的要害，但它那數米高的蚌殼瞬間被粉碎，連帶著它也狼狽的滾撞在牆麵，連著冰層都撞出了大片蛛網似的裂痕。
怪物。
這不是人，不是妖怪，是怪物。
可怕。
好可怕。
看著還握拳朝它走來的霽止，它恐懼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從出生到現在，它還是第二次這樣驚悚。
能撕碎於曦的陣法呢？為什麼沒有啟動？
修士們到底是乾什麼吃的！
它的餘光看到鐘弦正抱著於曦走來，眼睜睜的看著鐘弦走入了陣內，但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因果報應？都魔族了誰在意這個，怎麼總有人念叨這些……恩？你這妖怪好像還在這裡布置了點小玩意？”
鐘弦碾了碾腳下，眯縫的眼睛讓人看不到他到底在聚焦哪裡，隻能看到他像碾死了一隻小蟲子似的，愉悅的笑出聲道：
“可惜這種破爛早早就碎掉了。”
碎掉了？
什麼時候碎掉的？
蜃妖這才意識到於曦找來的幫手有多難纏。
它沉睡的太久了，在它印象裡人類都會被它的幻境控製，所以它從來不在意人類能有多強。
但現在——
它已經顧不上去想要怎麼對付於曦了，近在咫尺的恐懼讓它無法思考，隻能慌張的從體內噴湧出赤紅色的氣體。
沒錯，它沒必要害怕的，它還有幻境！
就算於曦能逃過幻境也沒關係，它可以先控製眼前這兩個人！
他們越強，它就越容易控製他們殺死於曦。
它要在幻境裡將於曦製造為他們的敵人，看著他們被幻境控製，瘋狂的將於曦置於死地！
想到這，能夠報複的喜悅從恐懼中破土而出，它像是抱住了唯一的希望，不要命的把身體裡所有能將人拖入幻境的毒氣都放了出來。
赤紅色的氣體一出，正坐在鐘弦懷裡於曦立刻直起了耳朵。
同時霽止和鐘弦的身體也有一瞬間僵硬。
蜃妖見狀，剛藏入貝肉中的臉立刻露出了笑，緊張又得意的出聲道：
“中招了吧！其它東西不過都是誘餌罷了，你們得意的太早了，這才是我的殺手鐧！”
它不肯認輸的哈哈大笑，誰想話才剛出口，離它最近的霽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再次站在了它身前。
在它驚恐的目光中，直接抓住它柔軟的貝肉將它高高舉起，又重重砸下。
舉起，砸下，反複數次，地麵的冰層都被砸出深坑，直到它另一麵蚌殼也粉碎。
霽止鬆開了血淋淋的手，心裡因為妹妹被說壞話的不爽總算散去了些。
“死了嗎？”
他蹲下來，兩隻手拄著臉，頗為苦惱的嘟囔道：“你不能死的，你說了妹妹的壞話，死了也太舒服了。”
他都舍不得說妹妹一句不好，這個亂吃芭蕉的東西憑什麼敢說妹妹！
蜃妖抖動了一下。
為什麼？
為什麼幻境不起作用？
不僅霽止，鐘弦也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還是沒死比較好。”鐘弦也走了過來，俯身放下於曦，斟酌著道：“讓小曦兒動手，小曦兒動手的話說不定還能增長修為？”
他也想見見於曦是怎麼用妖力增長修為的。
於曦看著腳邊滿身粘著蚌殼碎片，血跡斑斑已經看不出原來形狀的軟肉，從儲物戒中拿出了之前砍斷蜃妖脖頸的金色匕首。
蜃妖眼看著自己就要莫名其妙的被殺死了，慌忙的思考著求生的辦法，從貝肉中擠出了一張臉，一刻不敢眨眼的盯著於曦手上的匕首。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受幻境影響？！”
它尖叫出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會輸成這樣。
它是大妖，是存活了千年的大妖，怎麼能這樣不堪一擊的輸在幾個人類的手裡！
“因為這個。”
於曦從鐘弦衣袖裡麵翻了翻，拿出了一個用紅布縫製，金絲鑲邊並繡製著咒文的三角形護身符道：
“這個東西能阻止人進入幻境，你應該能認出這是什麼吧？”
之前於曦就發現，尋找鐘弦的兩名修士不受幻境影響，偷聽他們說話時，得知他們身上有特殊效果的護身符。
因此在離開前，於曦搜了一下他們的屍體，成功拿到護身符並交給鐘弦和霽止。
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讓她的兩個哥哥涉險。
而蜃妖看到護身符時，先是茫然，接著察覺到什麼，有著五官輪廓的軟肉震顫起來，無比激動的出聲道：
“這是、這裡麵是我的肉！”
話一出口，它緊緊盯著於曦，聲音更加尖銳道：
“你和那隻該死的羊妖到底是什麼關係？！”
它頓了一下，又立刻反應過來道：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你知道我拿到了玄元令，所以故意露出妖氣，讓我提前蘇醒好奪走寶物，你這個狡猾奸詐的家夥，你們這些上古的大妖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於曦：？
羊妖？
上古大妖？
她原本隻是想從蜃妖這裡試探一下，看能不能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誰知道蜃妖直接丟了個莫名其妙的炸彈過來。
蜃妖顫抖著，視線癲狂的掃過鐘弦和霽止：
“……我早該想到的，一般妖怪根本不可能驅使這麼強的人類做信徒！”
鐘弦聽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什麼大妖的信徒，揚了下眉倒也沒出聲。
反正彆說信徒了，小曦兒就是在他腦袋上跳舞他都願意！
霽止則嚴肅的糾正這隻“野豬”道：
“是哥哥！不是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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