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南枝照舊是晚上六點回到禦山公館。
隻是讓她意外的是，吃完晚飯回到樓上處理數據的時候，江靳年竟沒去他的書房開線上會議，而是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沈南枝狐疑地看著絲毫沒有離開意思的男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問：
“今天不用開會嗎？”
“不用開會。”他手中拿著平板，正點開沒看完的郵件，“在公司開完了。今天沒什麼事，在房間陪陪你。”
沈南枝“哦”了聲。
有些意外。
見她還看著他，手指搭在鼠標上，卻一個數據資料都沒看，江靳年看過去，語氣平靜詢問：
“我在這裡影響你？”
“不、不影響。”
他揉了揉身邊姑娘的腦袋，眸底浸出些溫色，“那還不趕緊忙？忙完我們今天早點睡覺。”
“哦。”沈南枝點著頭，“好。”
那股他陪著她處理數據的意外散去後，沈南枝很快進入狀態，滑動著鼠標從白天沒看完的地方開始，空著的地方填上數據，計算或測量有誤的地方刪除並修改成正確數據。
江靳年全程不打擾她，為了不出聲影響她，連看郵件都是用的平板，而非筆記本電腦。
房間中很安靜，柔和光線下，隻有鼠標不時點動的聲音。
直到半個多小時後，一道突兀響起的來電鈴聲打破寧靜。
沈南枝眉頭蹙了蹙，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往桌角的手機上看去。
‘池錚學長’四個字映入眼底。
來電鈴聲在房間中繼續，見她沒動，江靳年掀眸看過來，漆黑的目光在她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掃過。
“怎麼不接？”
沈南枝倒不是不敢當著他的麵接，隻是被他這麼看著接電話總覺得怪怪的。
她拿起手機想往外走，“靳年哥，我出去接，不打擾你工作。”
正說著，剛要起身，卻被他按住，“不打擾。”
男人聲線偏淡，眉目神色也很淡。
指骨在平板邊緣輕輕一抵。
目光落在她那邊，就這麼看著他：
“——接就行。”
“……”沈南枝指尖有些猶豫，但被他眼神催促著，到底是在鈴聲響最後兩聲時，滑下接通鍵，將手機放在耳邊。
“池學長？”
池錚的聲音在那端傳來，帶著實驗終於有進展的激動，“學妹，我們這邊實驗進度已經取得了一半突破，我導師讓把實驗數據發給林教授，但林教授那邊沒接收，我把資料傳你那裡了，你有空了轉給林教授。”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她接池錚電話時，江靳年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
沈南枝被這道目光看的莫名有些不自在，等池錚說完，她一個字沒多說，簡短回複了一句‘明天就轉給林教授’，便結束通話，掛斷了電話。
看著她的動作，他似笑著，“這麼快就打完了？”
那股不自在的異樣似乎還在繼續，沈南枝揉揉耳朵，輕“啊”一聲，囫圇說：“就、就說一句那邊數據的事。”
他頷首，指骨輕抵桌角，骨節輕微一叩，發出一點說不出的聲響，沈南枝眼皮莫名一跳，剛偏頭看過來，就聽他似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平時兩個團隊交接的任務，都是你和你這位學長聯係？”
“？”兩人目光對視一瞬，沈南枝輕抿抿唇，說：“也不全是，就需要配合的數據上，雙方交流一下，彆的都是和師兄師姐他們聯係。”
其餘的江靳年沒再問了。
他剛才這句詢問，像極了隨口下的無意一問，至少在沈南枝看來是這樣的。
但被他看著接電話的那種不自在的異樣還是存在，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情況，沈南枝看了眼目前的時間，想了想，指尖在手機上點了兩下，直接開了靜音。
今天比昨天忙完的時間早點，九點不到，沈南枝就關上了電腦。
甚至在洗澡睡覺前，還有時間跑去樓下，擼了兩把被‘冷落’了好幾天的團團。
第二天是周五，新學期的課表上，周五上午第一大節就有課，沈南枝被鬨鐘吵醒，連賴床稍微緩緩困意的時間都沒有。
打著哈欠下床洗漱，再去衣帽間換衣服。
等下來時，精神好了一些。
但也隻是一些。
依舊還是很困。
扶著欄杆從樓上下來時，沈南枝一邊按著額角，一邊在心裡想，待會坐車去學校時，不行就在車上眯一會兒。
正想著，來到樓梯口，一抬眼，就見周林在和江靳年說著什麼。
離得有些遠，沈南枝聽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大廳中很安靜，就連那隻鬨鬨騰騰整天精神充沛到用都用不完的狗崽子都不在，模糊的零星字眼傳過來，好像是什麼‘實驗、池錚’。
沈南枝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錯，不過她剛往下再邁了兩個台階，注意到她下樓的周林就停了話音，側過身來，恭敬禮貌地朝她打招呼。
“太太早上好。”
沈南枝這會兒又困，時間又緊張。
她沒多理會剛才是不是聽錯的那兩個字眼，對著周林點點頭，回了句“早上好”，就走向了餐廳，隨便吃了幾口早餐，抱著筆記本和江靳年擺擺手往外麵走去。
江靳年將人送到車前。
看著她上車，車子在視線中遠去，才緩緩收回視線。
男人眸底的溫色褪去大半，側目對周林道：
“接著說。”
周林應聲，“是，江總，太太實驗的事我讓人查了，和國外合作的高校確實是池錚保送直博的學校，並且，我們的人還查到，在兩個團隊做完各自的實驗部分後，後期應該還要去國外共同研究一段時間。”
江靳年眸色漸深，“多久？”
周林低頭：“好像……至少一個月。”
這句話說完，周圍空氣驟然下降，周林摸了摸鼻子，沒敢再接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