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如果你們真想要祖業中興，那就信我一次！”
完顏靈臉色陰鬱。
事已至此，不管他人如何說，而她自已對沈玉澤的信任，沒有半點動搖。
要說心裡沒有糾結和害怕，那是假的。
她也怕，在幫著沈玉澤做完一切過後，會將遼金王庭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然後……予以拔除。
完顏靈有膽子和沈玉塵鬥。
當麵對沈玉澤時，卻好似每個想法，都能被他所洞悉。
麵對眾人的沉默，完顏靈隻是在扣著手指，這也是極為忐忑的表現。
“沈玉澤，希望你能對我也講點良心，切莫在我身上玩卸磨殺驢那一套！”
“我完顏靈算是為你豁出一切了。”
“就算沒辦法成就和你之間的姻緣，但求你讓我有一個好下場！”
完顏靈在心裡默默祈求著。
甚至，恨不得立馬再去一趟鎬京，當麵問一問沈玉澤，讓他給出一個準確答複。
這麼做，確實有點不太現實。
在寒山峽之戰徹底塵埃落定後，格局再次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沈玉澤毫發未損，完顏靈再獲大捷，但沒有有效的收獲。
損失最為慘重的，自然是成了大雍駙馬爺的沈玉塵。
麾下頭號猛將蔡諫屍骨無存。
留在遼東的十萬兵馬，一戰下來戰死兩萬七千人，傷者不計其數。
如果隻是看數字的話，尚且還能接受，但真正了解軍事的人才能明白。
這是一場非常大的慘敗！
兩萬七千兒郎，那便是兩萬七千戶百姓。
由於地緣問題和曆史問題，遼東州其實是最不受朝廷待見的一個州，而當地百姓對朝廷也頗有怨言。
要不然，沈玉塵不會在這裡站穩腳跟。
可這一次，卻是讓遼東百姓對他有些心寒了。
鎬京中的沈玉澤，在看到兵部總結過來的戰報過後，臉上浮現出了些許笑意。
今日，蘇靜嫻也在這裡。
“娘子，你的法子成效不錯，那兩隻貓崽子果真夠厲害，蔡諫被它們吞的乾乾淨淨，致使完顏靈大勝！”
蘇靜嫻則問道：“然後呢？”
“完顏靈有著意欲侵吞遼東的趨勢，但被寧姨給嚇退了。”沈玉澤說。
“果然還是有狼子野心。”
“但是，我認為啊，完顏靈是不想打遼東的，是被底下的人趕鴨子上架。”
“你怎麼還替她說話？她要是不願意打，手底下的人難不成還會逼著她做？”
蘇靜嫻的言語中，已經帶著些許醋意了。
在這場寒山峽之戰期間，蘇靜嫻猜測完顏靈會得寸進尺，沈玉澤則是認為有這個可能。
事實證明，這小倆口都預測的沒錯，隻是在結論上有些分歧。
沈玉澤笑道：“我隻是在講事實嘛。”
“娘子，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的，包括權力。”
“完顏靈和我一樣，都算是各自一方的統治者，但如果真能做到指哪打哪的話，那可就真的戰無不勝了，問題是這根本做不到！”
蘇靜嫻很少涉及廟堂和戰場上的事。
在這些方麵的認知，確實要顯得更為單純一些，再加上此刻有一些情緒化。
拿出的結論很武斷。
沈玉澤便耐心解釋道：“娘子，你好好想一想伐妖之戰的過程。”
“那麼多勢力，把各自的弟子或者子弟交到我手上。”
“怎麼打，打不打，我照樣得尊重他們的意見，有些時候就像是出了劍，就收不回來一樣。”
蘇靜嫻便說：“你的意思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差不多吧，但更像是被迫的。”沈玉澤說。
“照你這麼說，完顏靈撤軍，不是懼於寧姨的震懾，而是出於尊重和你的盟約？”
“對，所以對完顏靈，得保持一個理智的判斷。”
蘇靜嫻正色道：“我最不缺的就是理智，隻是對完顏靈有些本能的提防而已。”
“哈！”
沈玉澤忍不住笑了一聲：“娘子，你提防歸提防，但彆帶著成見。”
“完顏靈下一步，就是要對逆雍重啟兵鋒。”
“沈玉塵那邊也會有所動作，我得趕緊給咱們的人下一道命令，在完顏靈主力到達之前，儘可能的削弱沈玉塵的戰力。”
在正事上，夫妻倆都不馬虎。
這道軍令，由沈玉澤口述，蘇靜嫻筆擬。
二人雖未在戰場上親自出手，但實際上卻是攻勢不斷。
前方將領在接到軍令過後。
數萬人馬，開始湧動，而留駐在大雍盛都的沈玉塵，正在他那臨時的王府中，替自已那新婚妻子周弱熬著湯藥。
這個駙馬爺，當得很是稱職。
在湯藥熬好過後，沈玉塵耐心地吹涼，端到周弱麵前。
“夫人，先喝藥吧。”
周弱那蒼白小臉上的神情，比起湯藥還要苦澀：“夫君，可以不喝嗎，苦得很！”
“今天我加了些蜜糖進去，應該沒那麼苦。”沈玉塵說。
“好吧……”
周弱小口小口抿著，確定沒有那麼苦後，在沈玉塵的注視下喝完了湯藥。
這湯藥，也是沈玉塵自已弄出的藥方。
周弱的身體缺陷在於先天，隻得先用湯藥調理到一定程度，日後再用其他方法使其治愈。
沈玉塵在她身邊坐下。
周弱此刻有些擔憂地問道：“夫君，近些日子，我聽說遼東那邊出了大變故，你是不是得回援了……”
“我想回援，但估摸著那幫遼金牲口會在中途截殺。”
“他們和沈玉澤織了一張網，就等著我跳進去呢。”
“所以，還是暫且留在盛都，以靜製動！”
沈玉塵說著，輕輕握起周弱冰涼的手掌。
在服藥過後，逐漸有了些溫暖，這也是他近期以來最開心的一件事。
周弱靜靜依靠在他的肩頭。
“如果，連盛都都守不住呢，你還能活著嗎？”
她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個最現實的問題。
沈玉塵搖了搖頭。
“沈玉澤不會讓我活下去的，所以我必須要贏，要麼打穿來自河東的那支軍隊，要麼打穿遼金完顏靈。”
“隻要贏了，就還有斡旋的時間。”
“可惜的是，蔡將軍死了，要不然局勢會好很多。”
周弱聽這些事有些懵懵懂懂。
對於沈玉塵，卻是有著萬般心疼，甚至為其感覺到很大的不公平。
周弱在心底問著。
“老天爺，你為何就不能站在我夫君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