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對蘇靜嫻來說非常陌生,陌生的讓她覺得這是另外一個人。
早年間,尚未與沈玉澤結緣。
尚且年幼的蘇靜嫻,絞儘腦汁潛入皇城,見過沈明賢幾次,一度想要將其碎屍萬段。
但她當時沒有這個膽子。
後來沈明賢慘死,那是家人幾乎死儘過後,蘇靜嫻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現如今,這個人以另外一種模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蘇靜嫻捏著菩提劍的手掌不斷擰轉。
渾身白芒顯現。
沈明賢見到這般狀態下的蘇靜嫻,臉上的神色有了些許忌憚。
“陰炁源的極致,自身炁化”
忌憚之餘,沈明賢嘴角揚起些許笑意。
幸虧當初沒有算計蘇靜嫻和沈玉澤之間的緣分。
要不然,自家兒子,恐怕就錯過了這個寶貝了。
蘇靜嫻未曾言語。
保持氣化之間,滔天劍氣席卷,而那把菩提劍的劍尖,指向借屍還魂的沈明賢。
下一瞬,劍光掠過。
兩股劍氣開始交織,並且淩厲程度不分上下,所產生的激蕩,將周身半人高的枯草全部割斷。
仿若萬丈法相手執鐮刀。
割著人間一片又一片的韭菜。
蘇靜嫻眸中滿是恨意。
那些白芒,開始附著在沈明賢周身。
蘇靜嫻想要直接炁化了他!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蘇靜嫻心神震蕩。
“白芒居然被吸收了?這是陽炁源!”
蘇靜嫻不會認錯。
沈明賢也不隱藏。
屈指一彈,僅僅一擊,將蘇靜嫻斥退數百步,而他攤開掌心,展露出一顆碧色珠子。
“陰炁源,在這世上,隻有兩種反製的法子。”
“第一種,是造化宗的傳承心法。”
“第二種,即是與陰炁源同宗同源的陽炁源。”
“很不幸,我也會用,隻是水平比起你那小夫君還要弱的多,不過對付陰炁源是沒問題的。
沈明賢微微笑著。
蘇靜嫻更加暴怒!
她承認,哪怕自己陰炁源修煉的臻至極境,如果碰到陽炁源,就斷然沒有半點勝算。
她也以為。
這世上,能夠掌控陽炁源的活人,隻有自己的夫君,沈玉澤!
蘇靜嫻始終都沒有想到。
這個已經死去的大雲皇帝,也掌握了陽炁源!
蘇靜嫻咬牙切齒地看著陌生的沈明賢。
她能夠猜到,沈明賢是如何得到陽炁源的。
當初,父親和爺爺被下獄,對於沈明賢而言,那便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
思緒剛剛想到此處。
沈明賢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兒媳婦,你是不是覺得,你爹和你爺爺的死,我就是所謂的元凶?”
“難道不是嗎!”蘇靜嫻怒聲回應。
“如果我說,是他們命中就該如此,你信嗎?”
言語間,沈明賢從袖中,取出兩顆黑色珠子。
沈明賢淡然道:“這兩樣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吧,是你爹和你爺爺凝結成的陰炁源。”
“也是他們,唯一證明自己留在過世間的證據。”
“其中,有著他們生前的一些記憶,你大可自己看看。”
話落,沈明賢將兩顆黑色珠子拋了過去。
蘇靜嫻用一縷真氣接下,兩顆珠子緩緩落入顫抖的手中,用自身神識與真氣進行解讀。
從中看到了父親和爺爺的一次密談。
是有關陰炁源和陽炁源的結合問題。
他們將陽炁源,主動傳授給了沈明賢,並且通過這件事情,找到了如何讓陰炁源和陽炁源徹底融為一體的方法。
沈明賢神色鄭重,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和你的爺爺還有你的父親,不是敵人,不是君臣,而是能夠互相交底的朋友。”
“我現在來和你說說彆的事情。”
“萬年以來,白玉京在人間真正就隻吃過兩次虧。”
“陰炁源和陽炁源的結合物太過恐怖,足可打破白玉京在這一方洞天的均衡禁製。”
“正是因此,你爺爺和你父親才會死。”
“他們觸碰到了白玉京的底線,白玉京不惜以折損十餘名飛升境的代價,強行插手人間之事,意欲將你父親和你爺爺,從這人間徹底湮滅,也包括炁源心法。”
“準確的說,是你爺爺和你父親知道無法抵抗,才會主動求死,隻要進入了酆都輪回,就能讓白玉京的算計落空,他們也無法再繼續對炁源心法做手腳。”
“要是追根溯源的話,這算是你蘇家人的詛咒,代代人不得好死,也可憐你們蘇家先祖,為了留下一線傳承,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
“好在,沒有白費功夫就是了。”
蘇靜嫻此刻呆滯在原地,回過神來,顫聲問道:“可可為什麼是沈玉塵殺了他們?”
“原本,我是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親自動手。
“這也怪我疏忽,被白玉京鑽了空子,蠱惑拓跋韻母子倆在皇城作妖。”
“其目的,正是要引起你對沈玉塵的仇視,好在未來某一天,成為沈玉塵腳下最堅實的那塊踏腳石。”
沈明賢的話,還是說的好聽了。
什麼叫做墊腳石?
通俗來說,就是養料!
至於白玉京吃的虧,就是折損了十幾個實打實的飛升境,而這一下差點沒讓他們的“十二樓”崩潰。
他們原本以為,蘇家父子會為了炁源融合,而大膽的冒一次險。
結果,蘇家父子沒有冒險,而是為了留下炁源傳承,主動求死。
這讓白玉京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在他們這個念頭誕生時,沈明賢還想尋求其他破局方法,便以法家手段將蘇家父子保護起來。
正是因此,才會被鑽空子。
在這種保護下,白玉京無法直接插手,付出的代價功虧一簣。
可當的沈明賢沒有想到,拓跋韻已經淪為棋子,讓沈玉塵拿著一把仙器將蘇家父子二人親手處死。
蘇家父子魂魄入白玉京。
後果可想而知。
他們在世間的存在痕跡,幾乎是被完全抹去,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湮滅。
蘇靜嫻在聽完這些過後,忽然哈哈一笑。
“沈明賢,你說這麼多,是想告訴我,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然後你已經儘力了?”
“好,那你告訴我。”
“迄今為止,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你兩個兒子,以及這個人間,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