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的言語，最不可信，還是要有個東西做為憑證。
“譽王，我們都有為期一個月的準備時間。”
“這十三份契約，隻需讓出戰者在上麵以自身血液寫下名字即可。”
“妖族，也講規矩。”
這話說的，整的跟人族不講規矩似得。
不過，情有可原。
自古以來，隻聽說過人心鬼蜮，可沒有“妖心鬼蜮”這個字眼。
契約落在城頭。
沈玉澤伸出手掌接下。
一幫武者湊了過來，看著上麵的內容。
雖說是妖族製定的，但相對來說還算公平。
總而言之，生死自負，旁人不得插手。
逾越規矩者，天誅地滅。
有些武者起了歪心思，要是妖族真守規矩，大可從中耍一些陰招。
反正，兵不厭詐。
趙良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道：“譽王殿下，這些契約，像是儒家手段。”
“怎麼說？”沈玉澤問道。
“契約源自於口含天憲，您應該領教過了。”
沈玉澤稍微回想了一下。
好像，還真領教過。
當初在藥王穀白鶴峰，那死蛟龍和一個叫做吳東林的文人前來襲殺。
那家夥，嘴裡吐什麼字就有什麼樣的攻勢，這即是儒家法門——言出法隨，但與其相關的就是口含天憲。
如果從字麵意思來理解，說出的話就是法律，可以決定人的生死。
但要是細細剖析，則應了“無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
口含天憲，也自然而然成了儒家製定規矩的一種法門。
隻是從妖族手上蹦出來，未免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了。
趙良十分凝重地看著眾人。
“諸位，如果在這上麵簽下名字，就必須要按照契約中的規矩內行事。”
“但凡有半點逾越，天誅地滅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所以，還請諸位放棄那些歪心思，拿出真正本本事來應戰！”
李洞觀眉頭一挑，神情古怪，問道：“至於這麼玄乎麼？”
“不是玄乎！”
“大概是某位儒家大能，在某些天上仙人的協助下，製定了這些契約。”
“你們儒家中人，對此句完整的稱呼，應當是天人感應，對吧？”
蘇申義言語之間，看向趙良。
趙良再次點頭。
可他有點想不明白，除了那些儒家聖人，沒有誰能有如此手筆。
重點是，他們都在大雲朝的控製之下。
莫非有人已經叛出大雲了？
沈玉澤淡聲道：“諸位，本王已經決定接下，思慮那麼多，彆無用處。”
“武聖境界的武者，跟本王過來吧。”
“其餘的人，按照往常巡守葬陽溝。”
眾人齊聲道：“吾等謹遵王命！”
李洞觀、蘇申義、僧人滅禪、齊風鈴，以及其他幾位武聖境界的武者，總共九人，跟著沈玉澤來到了他的大帳當中。
即便沈玉澤沒有言語，他們也打算心甘情願地簽下這份生死契約。
趙良反複端詳觀察，確定契約中沒有其他門道後，也開始了詳細的解釋。
“譽王殿下，還有諸位。”
“仔細看，上邊有著‘壹’‘貳’‘叁’……的排序編號。”
“這應該是對應著誰對戰誰，譬如李劍仙簽下壹號契約，那麼就得和妖族那邊簽下的壹號契約的大妖對戰。”
事關生死存亡，任何細節都必須了解清楚。
這些武聖們已經明白了。
齊風鈴開口問道：“可問題是，妖族那邊還沒有簽字，我們怎麼知道一個月後誰對戰誰？”
“妖族那邊應該也有十三份，我最擔心的問題就在這裡。”
“雙方都得純賭運氣。”
“一個月後，我們才能得知具體的對手，妖族那邊也是同理，但就怕齊姑娘會遇到一個與你相克的對手，到時候就是毫無勝算了。”
妖族的部分大妖，武道境界也都在武聖境，妖王就更不必說了。
境界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就得看手段和命格上的克製。
就拿齊風鈴來說，武聖一重，劍修出身。
劍修殺力很強，防禦力與其他武聖相比，要弱上很多。
萬一對手是一個殺力極強的妖王或者大妖，大不了以命換命，那麼吃虧的肯定是她。
“一個月，妖族那邊會做好最周全的準備。”
“契約隻限定了在生死搏殺時的規矩。”
“那麼事前不管有什麼準備，都不算壞規矩，明麵上很公平，但說起來其實是有些吃虧的。”
趙良打一開始，就不願意讓沈玉澤接下這些契約。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經把話說出去了，又怎麼可能收得回來？
大多數人都想接下。
因為，他們都有種迷之自信，以為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人族絕不弱於妖族。
趙良心裡清楚。
這是極少數情況，以前妖族在人族武者手上吃癟，是碰到了蘇靜嫻和李洞觀這種武者，而他們是屬於戰力獨一檔的武者。
要是人人都像他們那樣強，這場仗還打個屁，直接衝進妖域亂殺不就行了？
趙良說出的這些話，無異於給眾人潑了一桶冷水。
九位武聖，皆有不滿。
感覺像是在滅自家誌氣，長敵人威風。
趙良的本意，是想讓他們麵對現實，好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也做好周全準備，又不是故意進行貶低。
沈玉澤的觀點則是截然相反。
“趙次輔，你有些井中窺月了。”
趙良疑惑道：“譽王殿下，臣難道說的欠缺了什麼？”
“對，你忘了那些陰陽家之人嘛？”沈玉澤說。
此話一出，眾人都回過味來。
沈玉澤正色道：“我們其實是占著優勢的，隻要那些陰陽家之人，能夠卜算出妖族出戰的前後順序，我們再各自尋求方法克製，贏下七場，可能性很大。”
“對啊！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趙良一拍大腿，慚愧笑道：“殿下說的沒錯，是臣一葉障目，有些擔憂過頭了。”
“無妨，這件事情可以等等再說。”
“算上你們九位武聖，再把本王算進去，總共十人。”
“但是，還差三個人。”
趙良連忙道：“等等！譽王，您打算親自參戰？”
李洞觀笑嘻嘻道：“趙次輔，何必如此擔心，殿下的境界是要低上一些，但打起來未必會弱於齊風鈴之流的武聖境武者。”
這話說的，把在場好幾個人都給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