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這句話威力太強,又或許戳到了霍連城的傷疤。
這句話一出口,霍連城直接沉默了。
薑梔枝懶得理他,終於艱難的在巧克力流心舒芙蕾和淋著香香醬汁的扇貝中間選擇了前者。
宴會上的甜品很多,巧克力流心舒芙蕾吃起來大概會不太優雅。
薑梔枝小心翼翼的端著描著金邊的白瓷餐盤,打算換個隱蔽的地方去吃,吃完還可以觀察一下自己的儀態,然後美美補妝。
隻是她還沒直起身,一隻大手就伸了過來,捏住了盤邊。
薑梔枝轉頭,男模哥目不斜視,手上的動作又微微用力。
薑梔枝拽著另一邊,跟他對抗,有些生氣:
“想吃自己拿,不許搶我的。”
男模哥的視線驟然偏轉,落到她臉上。
極窄的眼皮,微微上勾的眼尾,琉璃似的眼珠呈現出淺灰色,雜糅著清冷與魅惑,深深望了她一眼。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耳朵有些微微的紅,
“我是幫你拿,大小姐。”
旁邊人頭攢動,他的聲音很低,聽起來似乎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你這麼不解風情,到底是怎麼談戀愛的?”
薑梔枝:“要你管!”
那雙圓乎乎的杏眼一轉,落到淋著醬汁的扇貝上。
幾秒鐘後,霍連城左手一個,右手一個。
薑梔枝還在那裡躍躍欲試繼續選,霍連城提示她:
“薑小姐,我隻有兩隻手。”
薑梔枝雙手抱胸:“霍總這麼紳士,肯定不會讓我這種可憐小女孩為難。手上滿了就用頭頂著,人家非洲人都這麼做,霍總這麼異域風情,不會連這個都做不到吧?”
異域風情幾個字傳來,霍連城隻覺得腰腹的位置都在隱隱發燙。
他突然開始後悔,或許當初不應該用身體引誘薑梔枝。
薑梔枝是個很有經驗又臉皮絕厚的色胚,他純純賠了夫人又折兵,撈不著半點便宜。
到最後,霍連城叫過來侍應生,兩個人一起幫她端著,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下。
而可惡的薑梔枝則大搖大擺的走在後麵,活像是舊社會時監督長工乾活的黑心地主。
餐盤放下,端著起泡酒的薑梔枝也坐了下來,很沒有誠意:
“謝了。”
霍連城沒走。
少女密密的眼睫抬了起來,看起來有種驕縱的可愛:
“看什麼?”
霍連城也在她對麵坐下,長腿交疊:
“就是覺得你很神奇。”
他略一思索,“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
薑梔枝也看著他,評價:“那是你孤陋寡聞,男模哥。”
旁邊有人經過,毫不掩飾臉上的詫異盯著霍連城,像是吃到了驚天大瓜。
霍連城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對方悻悻離開了。
“不許叫我男模哥。”
霍連城要求。
薑梔枝用銀子小叉子插進軟綿綿的舒芙蕾裡:
“那你這是命令,還是請求?”
霍連城想了想:“請求吧。”
薑梔枝:“不通過,你的請求我駁回了。”
霍連城:“……”
薑梔枝:“命令更想都彆想,我憑什麼聽你的?”
霍連城:“……”
“你一直在這裡欲言又止還不走,是不是想說陸斯言?”
霍連城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薑梔枝:“你也想說我們倆不適合?”
這次霍連城沒有說話,視線落在她身上。
又微微往上掃了一點。
目光定住。
“對啊……”
霍連城牽動唇角,嗓音清晰:
“薑小姐桃花運旺盛,身邊美男環繞,坐享齊人之福,而我那位小侄子除了年輕漂亮一些,論身份地位跟其他幾個更是沒得比……”
“陸斯言對於薑小姐來說,不過是一群男朋友中不打眼的一個,而對於我們霍家來講,他是大哥唯一的血脈,是霍家委以重任的繼承人。”
“陸斯言對於霍家的重要性,遠非在薑小姐身邊可比。”
坐在對麵的少女眸光沉靜:“你到底想說什麼?”
霍連城笑了一下:“薑小姐是聰明人,不會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
“而且,如果薑小姐真的心疼陸斯言,是真心為他好,更應該為他的未來考慮。”
話音落下,對麵的少女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銀質的叉子折射著水晶燈的光芒,尤其冰冷。
“開個價吧。”
霍連城沒聽懂這句話什麼意思:“什麼?”
對麵的女孩打開了腕包,纖細均勻的手指捏著一張卡,扣在桌麵上推了過去:
“這裡有5,000萬,買斷你跟陸斯言存續三個月的叔侄關係。”
“當然,霍總如果覺得不夠的話,我這邊還可以再加。”
對麵的女孩微微勾唇,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畢竟對於霍總來說,小陸是你大哥唯一的血脈,是霍家委以重任的接班人。這麼重要的身份,價格昂貴一些也是應該的。”
搭在銀行卡上的那隻手雪白細膩,指尖染著淡淡的薔薇粉,漂亮的連指節彎曲的弧度都像是精雕細琢。
這樣惹眼的一隻手,倒是讓那張5000w的白色銀行卡都越發遜色。
霍連城的視線在上麵落了一瞬,
“薑小姐是什麼意思?”
薑梔枝靜靜看著他,將剛剛的話原路奉還:
“霍總是聰明人,不會聽不出來我話裡的意思。”
霍連城覺得荒謬:“你要用錢,買斷我跟他之間的血緣關係?”
穿著禮服的少女微微頷首,很好脾氣:
“曾經小陸找到霍總這位唯一的家人,我很替他開心。”
“但是現在看來,事實並非如此,霍總也並沒有真正將陸斯言當成血脈相連的親人來疼。”
“小陸回歸霍家之後,總是會表現的很累,比在薑家的時候要沉默許多。原來就算找到了家人,也不一定真的會快樂。”
“畢竟從霍總的角度,他隻是您亡故大哥的遺孤,是霍家委以重任的繼承人——”
修剪圓潤的指節將銀行卡推了過去,在上麵輕輕點了點,
“可是小陸在我這兒,永遠可以自由自在的做陸斯言。”
對麵的男人眼神空白了一瞬。
“霍總是生意人,沒有放著錢不賺的道理。霍總年輕,隻要沒有隱疾,將來生10個8個繼承人都不是問題,何必執著一個陸斯言?”
“我願意用錢,從您這裡贖回陸斯言的自由。”
“當然,價格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