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高大的青年呼吸很急,想要湊過來吻她。
少女的指尖握著他的下顎,阻隔了他的動作。
明明還是熟悉的輕軟語調,可大概她的聲音太平靜,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某種隱隱的逼迫感,
“席靳,我在問你話。”
滾熱的淚珠從眼眶溢出,砸在少女指尖,沿著手背往下墜落。
極低而痛苦的嗚咽在房間蔓延,整個人都被緊緊環住。
彎下身來的青年哭得可憐,大顆大顆的淚珠濡濕了她頸側,在顫抖的哭泣中塗出濕漉漉的一片。
“對不起,枝枝,我不該那樣做……”
他哭著去吻她的臉,眼淚無聲砸落,語無倫次的向她道歉:
“我想保護好你的,可是傷害你的人是我……”
“我知道那樣做很過分,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
高大的身影一點一點滑下,直到跪在她腿邊。
和同學聚會時那個隔間裡的情形如出一轍。
他抱著她的腰,連頭都不敢抬,一邊掉淚一邊懺悔著,
“我的腦子每天都很亂,像是要裂開了,有時候我甚至分不清現實和虛妄,可是我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沒想過傷害你……”
“被你發現那次,我原本隻是想著送你回學校,就那樣遠遠的看著……”
“可是我的手腳根本不聽我使喚,我就那樣跟你進入小巷,試圖欺負你,恐嚇你,看你為我掉下的眼淚,我整個人興奮到幾乎戰栗,心跳加速,連手都是麻的……”
“事後我知道錯了,我一邊向你道歉,一邊又醞釀著對你做出更過分的事,我試圖讓自己清醒,可下一瞬又再次沉溺,一次次欺騙自己說,再靠近你一次就收手,再也不要欺負你了……可是我又會一次次重蹈覆轍。”
“為什麼會這樣呢?枝枝?”
低啞的語調帶著哽咽,帶著腥氣的喉嚨都像是染著血。
他就這樣緊緊抱著少女的腰,一點一點把臉頰埋進她小腹裡,任由永不停歇的眼淚從眼眶滾落。
“為什麼長大之後,我就變成這種人了?”
胸腔泛起綿綿的酸苦,少女低垂的眼睫有淚珠墜落。
席靳的發絲有些長了,摸起來有些紮手。
她就這樣輕輕的摸著對方的後腦勺,撫摸著對方有些長的發絲。
空氣寂靜無聲,隻有燭火跳躍。
有些問題注定無解,隻能交給時間去解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回過神來,微微彎腰,將跪在地上的青年抱進自己懷裡。
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
她闖了禍,席靳這樣照顧她一樣。
被她抱在懷裡的青年身體僵硬,似乎是擔心聽到更殘酷的話,連呼吸都屏住了。
像跟木頭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哭泣都停止了。
少女的指尖拂過他的發絲,拍著他的脊背,輕輕叫了句“哥哥”。
她很少會這樣叫他。
犯了大錯,害怕了,哭得稀裡嘩啦時,才會獎勵性的叫他一句“哥哥”,央著他去解決。
被她抱在懷裡的青年瞳孔微張,眼底閃過茫然。
少女的吻伴隨著眼淚滾了下來,落在他發絲上,聲音又輕又低,
“你隻是生病了,哥哥……”
淚水翻湧,決堤成河。
他已經對她做了最糟糕的事。
恐嚇她,欺騙她,欺負她,又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在她眼前晃,利用她的信任,做出一副可靠又踏實的模樣。
他是圍在她身邊的所有男人裡,最可惡的那個。
他的演技用在她身上。
他憎惡的私生的尾隨跟蹤偷拍用在她身上。
他那麼惡劣的對待她,還美其名曰認為是扭曲而無法控製的愛。
他是壞蛋,徹頭徹尾。
而他的枝枝永遠熾熱美好,包容他所有的不甘與貪婪,包容他下賤無恥的卑劣。
外間的風湧了進來,吹的長明的燈光都微微閃爍。
燈影在地麵拖長,擁抱在一起的兩道人影都微微晃動著。
直到少女的指尖落在他眼下,蹭著那雙赤紅的眼眶,擦掉了那些濕熱的淚珠。
她捧著他的臉頰,注視著他的眼睛,
“還要哭一會兒嗎?”
五官深邃的青年搖頭,含著水汽的桃花眼波光粼粼,貪婪而熱切的注視著她,又湊過來想要親她。
薑梔枝捂住了他的嘴。
被淚水打濕的眼睫垂下,半遮住霧氣朦朧的碧藍眼眸,不敢看她,
“你是不是要恨我了?”
“我這麼過分,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少女的手掌捧著他的臉,迫使他抬起頭來,
“有一點點,但是那些恨已經用完了,所以接下來還是會愛你。”
席靳眼眶又紅了。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告誡她,又像是在警告自己:
“我是壞蛋。”
“隻是有一點點壞,”
少女柔軟的呼吸落在她臉上,像是金燦燦陽光下輕柔的春風,永遠和煦的吹拂一切,
“最起碼你沒有去外麵危害社會,隻是在我這裡有一點壞……”
她捏著他的臉,再次問他:
“還要把我鎖起來嗎?就用剛剛那根繩子,把我困在這個房間裡,又或者困在這間彆墅。”
麵容英俊的青年抬起眼皮,一雙深而多情的眼睛看著她,對方眉骨很深,看人的時候都格外專注,
“我沒舍得用勁,就剛剛。”
他輕聲解釋著,生怕惹惱了她,
“我怕傷到你,都沒舍得在上麵打結。”
少女弧度圓潤的眼眸彎了一點兒,但又很快恢複嚴肅,碰了碰他的臉,
“疼嗎?”
席靳一米九幾的個子,明明比她高出那麼多,可還是乖乖跪在地上,跪在她麵前,連點反抗的意圖都沒有,小聲哼唧:
“疼。”
少女的指尖輕輕蹭了蹭他的臉,語氣很柔和:
“下次再說把我鎖起來,我還會扇你。”
青年呼吸一重,眼底迸射出火光。
跪在地上的膝蓋驟然往前挪動,帶著侵入感極強的渴望,目光灼灼。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手背上,聲音都有些急,喉結快速吞咽著:
“扇完之後,還會像剛剛那樣繼續吻我嗎?”
少女語調很輕:“也許會。”
跪在地上的青年呼吸急了幾分,抓著少女的手掌,又一點點恢複平靜。
“不說了……”
他跪在地上,吻著她的手指,
“枝枝,你會疼的……”
“寶貝,我會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