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場晚飯吃得很平和。
薑母以要給朋友們打拜年電話為理由,沒再打擾年輕人的聚會。
已經近夜裡十一點,天色更黑了,天際依舊綻放著永不停歇的煙花。
薑梔枝要去院子裡放煙花,裴鶴年去給她拿外套,席靳指揮著傭人往外搬。
薑梔枝對著櫃子上的鏡子,仔仔細細給自己補塗了一層唇釉,又抿了抿嘴巴。
一道穿著西裝的身影出現在鏡子邊緣,對方的手落在她腰上,低聲叫了句“老婆”。
熟悉的木質冷香襲來,薑梔枝“嗯”了一聲,將鏡麵抬起來一點,看著鏡子裡那張棱角分明的五官。
“之前和小陸的事,是我不對。”
身材高大的男人半攬著她,內勾外翹的狐狸眼半垂下來,注視著鏡子裡的她,向她道歉:
“我不該趁人之危,傷了他的手臂,讓你傷心。”
“可是事出有因,我也確實討厭他,所以沒控製好自己……下次我會注意,不會在你麵前讓你煩心。原諒我,好嗎?”
想到事出有因的前情,薑梔枝也有點心虛。
她放下小鏡子,乖乖轉過身來,白皙的手指在男人胸口的位置輕輕拍了拍,
“那老公,網上的那件事你處理好了嗎?”
見她關心自己,顧聿之的眼睛又垂下來一點,
“還沒有。”
“今年畢竟是跟枝枝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我期待了很久,不想錯過今天。”
男人的氣息垂了下來,伴隨著清冽的木質冷香,指腹蹭過她的眉眼:
“所以抽時間趕了過來,打算陪你吃個飯,放完煙花我就離開。”
他這樣說,薑梔枝又有點心軟。
他也學著對方的樣子,伸手輕輕蹭了蹭男人的臉,
“那你今晚也要忙好久嗎,老公?”
顧聿之又“嗯”了一聲:
“今晚的事對方早有預謀,買通了很多營銷號,傳播範圍太廣,引起的輿論效果對顧家不利,所以處理起來很麻煩。”
璀璨的水晶燈投射下光芒,在那張棱角如刻的五官上鍍上一層白光,帶著雕塑般的優雅。
短短半年時間,顧聿之好像成熟了許多。
初次見麵的時候他趕來捉奸,眉眼間是屬於顧家太子爺的鋒利恣睢,而後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雪球一般滾來,他一個人挑起顧家的大梁,連銳利的眉眼都攏上了屬於上位者的成熟。
像是隱了鋒芒的寶劍,藏在劍鞘中,沉穩而貴氣。
可是快速成熟難免要付出代價。
薑梔枝心頭軟了又軟,於是趁著沒人注意,偷偷踮起腳尖,吻了吻顧聿之的臉頰。
男人的大手按著她的脖頸,指腹插入發絲,湊過去吻住了那雙柔軟的唇。
茶色的裝飾玻璃上倒映著他們兩個的人影,身形高大的男人抱著懷中的少女,幾乎要將她壓入自己懷裡。
交繞的呼吸纏在一起,吻得又深又纏綿。
他不知道用的哪個牌子的漱口水,清涼感很強,可摩挲著她發絲的大手又格外灼熱,溫度上的反差構成強烈對比,幾乎要把她融化。
身材纖細的少女被他抱在懷裡,手指按在男人胸膛,微屈的指節都泛著粉。
直到一道腳步聲傳來,席靳聲音興奮:“枝枝——”
被男人抱在懷裡的親吻少女驟然回神,泛著粉意的指節推了推對方的胸膛,卻成功讓男人擁著她,抱得更緊了一點兒。
那道急匆匆的腳步聲驟然刹住,存在感極強的視線透過窗玻璃,落在她後頸遊弋,又一點點繚繞到她被含住的唇瓣。
死死黏住。
薑梔枝眼皮猛然顫了幾下。
臉紅得厲害,耳朵都在發燙。
顧聿之半點沒有雅興被打擾的不悅,甚至還捏著她的下顎,拉開一點距離注視著她,還用仿佛她很了不起的語氣誇獎她:
“很甜。”
薑梔枝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臉。
跟她拉開一點距離的顧聿之又低下身來,輕輕吻了吻她的唇瓣,
“走了,老公陪著我們寶寶去放煙花。”
男人稍稍粗糲的指腹蹭過她唇瓣上的水痕,蹭著一雙柔軟的紅唇越靡豔。
又是一道腳步聲傳來,裴鶴年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動聲色的握著少女的手臂,
“外麵冷,穿好衣服。”
薑梔枝半邊身子還落在顧聿之懷裡,臉上暈出的粉意未褪,連腦袋還在發暈。
裴鶴年已經開始幫她穿外套。
席靳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圍了過來。
三道高大的身影幾乎能籠罩著她,剛才在飯桌上還挑挑揀揀整個人很支楞的薑梔枝這會兒老實了,任由裴鶴年給她穿好了羽絨服,又扣好了扣子。
幾個男人沒有說話。
氣氛安靜到詭異。
眉眼深邃的青年甚至還在盯著她的嘴巴,眼底湧動著晦暗的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麼。
明明剛剛跟未婚夫親嘴沒有被圍觀,可薑梔枝卻恍惚有一種被圍觀的錯覺,臉上的熱度幾乎能把她燙化,嘴裡的話磕磕巴巴:
“那個、去放風箏吧……”
最後一顆紐扣扣好,席靳很自然的牽起了她的手:
“好,煙花全都搬過去了。”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雙含情的桃花眼衝著她笑:
“走,我們去放煙花!”
夜風朦朧。
撲在臉上帶著冬日的涼,穿著薑黃色羽絨服的薑梔枝忙得像個陀螺,格外端水地給裴鶴年和顧聿之發了仙女棒。
還有一本正經的解釋他們倆的衣服太貴了,仙女棒最安全,絕對不會弄壞衣服。
給他們倆發完,又貼心地給席靳發了一捧小水母。
還美其名曰夜光水母最近很流行,拍起照來一定很唯美,很符合席靳這種大明星的氣質。
她說的振振有詞,完全一副“都是為了大家好”的樣子。
幾個男人看著她笑。
顧聿之點了一根煙,沒有抽。
猩紅的煙頭在夜風中明滅著,準備隨時幫她點煙花。
薑梔枝大方擺手,表示拒絕:“我不用這個!”
顧聿之“嗯”了一聲,問她:
“給我們發完了,你玩什麼呀?”
他柔弱又可憐的小未婚妻抿唇一笑,從箱子裡抱出來又粗又長的一根,有些羞澀:
“我當然是玩加特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