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定位就在馬路對麵。
警察叔叔正在來的路上,酒店的安保人員全部跟上。
大廳裡的行人,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員,穿著夾克的中年人,顧家的私人保鏢……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跟在為首的年輕男人後麵,場麵格外引人注目。
戴著玉佛的貴夫人急紅了眼,一個勁兒的催促著保鏢快一點。
許津南的視線看向自己親姐,又看了一眼一臉孝順的外甥,眼皮垂了垂,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批人馬分撥上了電梯,燈光明亮的走廊裡烏泱泱的,甚至還有圍觀的好奇群眾。
酒店經理彎著腰,早早準備好了萬能房卡,一個勁的鞠躬道歉。
麵容英俊男人眉眼深黑,過分蒼白的臉龐病容未消,可周身的氣場依然強大到不容忽視。
玉雕般的指骨落到唇邊,伴隨著悶咳,一雙狹長的狐狸眼幽光閃過。
身旁的婁秘書接過房卡,
“顧總,我讓人撞門。”
“這怎麼能行?”
顧母的聲音驟然響起,格外緊張:
“那種歹人可是不長眼的!他們窮凶極惡,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你們這樣猛然撞門,讓他起了殺心可怎麼辦?”
“聿兒,那可是你父親,你父親從小怎麼對你你是知道的,你可不能害了他!”
站在前方的男人眉眼冷峻,眼眸半闔著,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他就這樣悶悶的咳嗽著,聲音低啞,
“父親對我的教育,做兒子的自然是不會忘的。”
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女人,就這樣淡淡地講著:
“母親大可以放心,父親遇險,彆說我是剛動完手術,就算是動不了隻能被人抬著,我也會親自到場,把父親救出來。”
酒店還沒來得及拉上隔離帶,欄杆處圍觀的人又多了些,甚至還有人掏出了手機,在那裡竊竊私語。
——“乾什麼呢這是?是不是拍短劇的?”
——“這得是男主角吧?這麼帥!一會兒問問是哪部劇,我老婆最愛的追短劇了!”
——“現在的短劇演員台詞功底比科班都好,這吐字清晰的,隔這麼老遠聽的夠清楚的!”
——“男主角生病了?彆說,他人還怪孝順的!”
男人鋒利的唇角勾了勾,從助理手中接過那張房卡。
修長的指節捏著黑色房卡,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中,有種鋒利的淩冽。
指節輕輕勾了勾,身材強壯的私人保鏢聞聲而上,埋伏在了門口。
目光的中心再次落到顧聿之身上。
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投在門板上,伴隨著手腕下壓的動作,刷開了房卡。
隨著“滴”的一聲響起,保鏢迅速撞開了房門。
顧聿之大步上前,留出門口的視線。
伴隨著一道不知道誰發出來的尖叫聲,還有此起彼伏的“臥槽”,遠處拿著視頻錄像的人驚叫一聲:
“操!三級片!”
室內亂糟糟的一團,氛圍感十足的粉紅房間最中央赫然是一張水床。
兩具身體什麼也沒穿,驟然暴露在一群人的視線中。
被綁架的顧仁康本人似乎是沒反應過來,正跟這群闖進來的人大眼瞪小眼。
反倒是他旁邊光溜溜的“女人”第一個反應過來,蒼蠅腿一樣的睫毛抖得飛快,烈焰紅唇消失了一半。
一邊扯過衣服往自己身上擋,一邊捏著怪聲怪調的腔調喊著:
“老公,人怎麼進來了呀老公!”
“老公,這樣是要加錢的!”
那群趕來營救的人沒想到是這麼一遭,全懵了。
顧聿之俊臉平靜,隻有漆黑的眉峰微不可察的挑起一點弧度,似笑非笑。
身後的母親驚叫出聲,眼前一黑,跌倒在了地上。
許津南眉心擰成了個疙瘩,眼裡帶著濃濃的厭惡。
舅媽飛速轉身捂住了薑梔枝的眼睛,握著她的手臂往外走——
即使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的薑梔枝正在那裡渾水摸魚,本來也沒打算看。
幾位穿著行政夾克的中年男人更是瞳孔震驚,下巴都幾乎掉在了地上。
酒店的安保伸頭往裡看,就連保潔阿姨也踮起了腳尖。
最直接的是欄杆那邊的幾位客人。
聲音最高的那位踩著箱子,手機鏡頭放到最大,一邊驚呼,一邊隨時給旁邊那些看不到的講解:
“臥槽!還連著呢!”
“這老頭玩人妖!真不怕腰折了!”
他聲音粗調子高,不知道傳了拱形穹頂下的幾個樓層。
顧仁康終於反應過來,一邊氣急敗壞的捂著自己的臉,一邊怒吼著讓這群人滾開。
越發清晰的警笛聲從外麵傳來,人群中竊竊私語的調子響起,在那裡嘟囔著:
“不是!你們覺不覺得……老頭這張臉還怪熟悉的……”
房間裡的昏黃光影和走廊裡的明亮燈光涇渭分明,在門口靠裡的位置打下一條線。
穿著製服的公務人員趕上來時,為首的高大男人正劇烈咳嗽著,在潔白的地毯上噴出來一口血。
那張英俊的臉龐痛心疾首,線條鋒利的五官白的像紙,嘶啞的聲音格外難以置信:
“爸,我在手術室裡被搶救,生死未卜。”
“你說自己忙工作,結果是在醫院百米外的酒店裡玩人妖?”
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譴責性的目光伴隨著竊竊私語。
顧仁康襯衫都穿不上,一張老臉精彩紛呈。
手機快門聲,閃著紅光的記錄儀。
人群中的小舅子狠狠壓了壓眉毛,匆匆而來的公務人員跟他問了好,正低聲說著什麼。
顧仁康瞠目結舌,心中不妙,正要開口辯解,
“津——”
視線的餘光中,他作為繼承人精心培養的長子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似乎是明白了他要說什麼。
線條凜冽的薄唇帶著不近人情的意味,連幽深而狹長的狐狸眼都透著愉悅。
醉玉頹山一般,隨著噴出的鮮血,轟然墜地。
顧仁康瞳孔驟縮。
許津南咬牙切齒:“救人!”
站在他旁邊的人抬手,“帶走!”
穿著製服的人影閃了過來,入目是一張張幾乎模糊掉的憎惡臉龐。
完了!
被按倒在床上的瞬間,顧仁康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嫖娼被抓。
逼死兒子。
他的好形象,這回真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