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Chapter19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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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說的很慢。

聲音滯頓,字字泣血。

汽車不知道顛倒了幾次,又轟然一聲砸到了巨石上。

薑梔枝被男人按著腦袋緊緊握在胸口,被濃鬱而粘稠的鮮血包裹。

卻毫發無傷。

顧聿之呼吸的很艱難,像是破舊的風箱。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高踞雲端之上,永遠進退知禮,溫柔恣意的顧聿之,主動了撥開那層永遠得體厚厚的繭,露出內裡脆弱的淒惶。

好像他不是那個被眾星捧月的顧家太子爺。

他隻是一隻被早早拋棄的小獸。

退化到無助而茫然的幼年時光。

大顆眼淚從眼眶滾落,薑梔枝環著男人的腰,調子很急,

“沒有,沒有,顧聿之。”

粘膩的鮮血滾入指縫,薑梔枝努力尋找著方向,纖細漂亮的手指蹭過碎玻璃和鋒利鐵皮,捂住了顧聿之受傷的肩膀,壓住了那些不斷往外滾的血液: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你很優秀,你是我見過最合適的老公人選!”

“聿之哥哥,你對我很包容,永遠在溫柔又大度的對待我,你那麼英俊,聰明,遇到事情不會慌亂,永遠那麼鎮定,又講義氣,你的優點說都說不清……”

“就連媽媽也經常誇你情商高,說你的家教很好,又說你總是看起來很辛苦,所以每次你來家裡,她都會變著花樣做你愛吃的菜……你一直是她讚不絕口的女婿人選……”

“你很優秀,你很出眾,大家都很喜歡你,大家都很關心你。”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過,無論是作為兒子,還是作為未婚夫,又或者作為朋友,作為女婿……你每一處都很優秀,沒有人能挑出來錯誤。”

“真的嗎?”

男人混著嘶啞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冰冷的唇蹭過她的耳尖,

“心肝兒,那你為什麼不肯要我?”

薑梔枝腦袋裡“嗡”了一聲,終於意識到對方聽到了什麼。

她第一時間沒有給出答案,顧聿之反倒輕聲笑了。

“我不怪你。”

男人按在她後頸處的的大手動了動,粗糲指腹插入發絲,輕輕摩挲,

“我愛你,薑梔枝。”

“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單純,善良,熱忱,勇敢……好像就連這個世界對你吐露惡意,你也能自己消化,然後繼續擁抱這個世界。”

“嶽母將你照顧得很好,她很用心,把你養成了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永遠興衝衝的麵對整個世界。”

“在愛中被澆灌長大的小女孩,或許會天然吸引像我這樣匱乏貧瘠的男人,你隻是站在那裡,連眼睛都不用抬,所有的陽光就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就連這個操蛋的世界都沒有那麼可惡。”

他難得在她麵前說了句臟話,滾熱的水痕也跟著落下來了。

“我無數次幻想過跟你結婚,共同組建一個小而溫馨的家庭。”

“我不知道該怎麼扮演合格的丈夫的角色,所以隻能在林林總總的藝術作品中,整理出來你或許會喜歡的最優解。”

“我可以很輕鬆的不用假裝就會對你溫柔,你那麼天真可愛,就算我有行差踏錯我也不舍得苛責,我隻怪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所以才讓你被彆人騙了。”

“那麼多人圍著你,我隻能一次次咬牙裝作寬容,裝作大度體貼,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恨不得把他們都殺了。”

“可是我也會吃醋,我也會妒忌,我也會痛苦……”

“寶寶,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大顆大顆的淚水混合著鮮血滾落,顧聿之抱她抱得很緊,連聲音都啞得過分,

“薑梔枝,我也想得到你的愛,得到你所有的愛。”

“可是好像不管我怎麼努力,你都不會愛我……”

男人的聲音靜靜的消彌在血腥氣愈重的車廂裡,緊緊抱著她力度都在變小。

薑梔枝心臟疼得厲害,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揪緊了。

又像是胸口浸了一團濕棉花,連呼吸都困難。

她接受了顧聿之太多的溫柔和體貼。

可是她又虧欠他最多。

“沒有、沒有,顧聿之,我喜歡你的……”

她緊緊抱住對方,臉頰貼著男人的胸口,聽著那道不如往日有力的心跳聲,慌得厲害:

“我喜歡你,顧聿之。”

“你知道的,我那麼久之前就說過,顧聿之最疼愛我。”

少女慌亂的聲線帶著茫然,

“可是我不知道什麼是對異性的愛。”

“顧聿之,你教教我。”

她抬頭,胡亂地吻著顧聿之的側臉,學著平時男人吻她的模樣,眼底閃過慌亂,連說話都顛三倒四:

“你說過的顧聿之,你會給我想要的一切。”

“你彆這樣,醫生很快就會來了,一定會好的……”

“有什麼話等康複了再說好不好,聿之哥哥,醫生馬上就到了……”

男人的大手抱她緊緊的,帶著苦澀的笑意回蕩在車廂裡,輕飄飄的,似乎連生命都在跟著墜落,

“可是我的妻子不會回來了。”

“枝枝,有的時候,我也很迷茫……好像自己一直很忙,又不知道在為誰忙著。”

“很虛無的人生,這次連握住幸福的機會也沒了。”

對方輕輕吻著她的發絲,帶著某種小心翼翼。

連語氣也像是交代後事一般,全然為她著想著:

“陸斯言太年輕,席靳太蠢,他們兩個玩玩就算了。”

“老婆,如果非要選一個人結婚,裴鶴年會是最好的選擇,他陰險狠辣,手腕強硬,整個裴家服服帖帖,婚後整個a市,沒有人敢欺負你。當然,他控製欲強,獨斷專行,也可能會讓你覺得委屈……”

顧聿之聲音頓了頓,滑膩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臉上拍了拍,

“你不高興了,可以直接扇他臉。”

“他很愛你,不會舍得你難過。”

一句終結,他自己倒又笑了。

狹長而深的眼睛,額角的鮮血滾落,宛如神秘的獻祭儀式,在銳利臉龐劃出猩紅的詭譎。

聲音悶悶的,像是索命的豔鬼。

一邊把他的小妻子摟進懷裡,一邊哄著她輕聲:

“他敢對不起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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