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陰鷙的目光死死籠罩著他,帶著逼迫感十足的戾氣。
坐在圈椅裡翹著二郎腿的青年卻笑得開懷,微微偏頭,滿是挑釁:
“你能給的,我也能給。”
“你不能給的,我也能給。”
對方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眼底譏諷的意味愈重:
“你能給她什麼?給她一個和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攀扯的機會,還是給她一段被指指點點的戀情?”
對麵的青年褲管落地,站起身來,跟他對峙:
“我跟大哥不一樣,也不會非逼著她,要所謂的男朋友的名分。”
青年邪氣的眉眼溢出笑意,唇邊笑出兩個小梨渦,帶著某種自得:
“我就願意供著她,給她當狗,哄她開心。”
“顧聿之,你行嗎?”
對麵的男人冷冷的扯了扯唇角。
顧厭隻是覺得他做作的要死,跟整個顧家一樣荒謬而虛偽。
像他那位可笑而自矜身份的父親。
又或者偽善而故作姿態的母親。
兩道目光在空氣中交織,迸濺出冷兵器交錯寒鋒四濺的光芒。
而對麵的那個小雜碎,又在蓄意的挑釁之後,露出某種玩味而得逞的笑容。
跟他略有相似的眉眼微微眯起,眼眸壓低,緩緩開口:
“對了,還沒來得及當麵謝過大哥,感謝大哥送來的那一批蠢貨。”
他炫耀一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繃帶,唇角笑意緩緩放大:
“嫂子很心疼我。”
“大哥,你運氣真好,能跟嫂子談戀愛。”
炙熱的陽光籠罩整個地麵,顧家餐廳裡卻涼颼颼一片,連房間的溫度都驟然降低,伴隨著青年彎起的眼:
“她很甜,我舔過了——”
腕表在紫檀圓桌碰撞出聲響,嘈雜而紛亂的陽光,劃破空氣的拳頭,骨骼被撞擊的悶響……
門外的傭人聽到響動,卻隻是把頭低得更矮了些。
幾分鐘後,麵容陰鷙的男人緊抿薄唇,扯了扯肩胛五處淩亂的襯衫,又慢條斯理地擦掉了自己拳頭上的血痕。
被鮮血染透的柔軟濕巾像垃圾一樣被丟到了地上,男人麵不改色,修長指節微曲,勾起來自己的腕表。
剪裁得體的西裝包裹著修長雙腿,被重新戴在腕骨處的表盤折射著璀璨冷光,消失在餐廳門口的方向。
一片狼藉的餐桌旁,顧厭抬手揩掉了唇角的血痕。
他像是沒有知覺一般,就像是感覺不到痛。
一雙偏長的邪氣眼眸亮晶晶的,帶著某種興奮,對著手機屏幕撥弄了下發絲。
片刻後,隨著一聲悶哼,顧厭牽起唇角,徒手撕開了胸前的繃帶。
愈合結痂的傷口流出大片粘稠鮮血,打濕了淺色衣襟。
他將那條繃帶在手上纏了纏,又動作流暢的將粘稠的血液往臉側一擦。
屏幕中倒映著下顎角處血痕斑斑的臉。
滑膩膩的手指撥動手機屏幕,有些不靈敏。
多次嘗試之後,他終於撥出去了某通電話,擺出一張可憐又慘淡的小狗臉。
另一邊,正在開心啃著玉米的薑梔枝拿出了響個不停的電話。
上麵跳動著顧厭的名字。
大哥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席靳抿唇,止不住的往外冒酸水:
“這次又是哪個老男人?”
被他們兩個人盯著,薑梔枝莫名有點心虛,鬼鬼祟祟的掛斷了電話:
“不是。”
她微微彎身,壓低聲音發了條語音過去:
“現在有點忙,我一會兒給你回消息。”
顧家餐廳,托著臉頰的顧厭百無聊賴。
一邊化身桌麵清理大師,一邊趴在收拾出來的桌子上,變換著角度拍自己的臉。
片刻後,他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角度,錄了一條視頻過去。
染著血的蒼白臉龐,右下角不經意露出來的傷口,他一臉乖順,語氣很低:
“沒關係,嫂子。”
“大哥又揍了我一頓,他下手好重,我爬不起來了。”
“你先忙吧,嫂子。”
泛著灰的瞳仁被陽光照耀,像一塊澄澈的琉璃。
屏幕上的青年梨渦淺淺,笑得懂事又可憐,像隻被拋棄,還依舊在搖尾巴的小狗:
“我沒關係,我想辦法去醫院……”
屏幕那邊,靜音播放的薑梔枝默默扣掉手機,吃飯的速度更快了。
席靳看著她的模樣,心裡更酸了。
他湊過去,勾勾薑梔枝的手指,
“枝枝,你答應了我的,要陪著我去玩密室逃脫……”
薑梔枝“嗯”了一聲,拿起紙巾擦了擦嘴:
“陪你去。”
她準備先帶席靳去趟醫院看看顧厭,再去玩密室逃脫。
席靳終於滿意,轉過頭去看向另一個方向:
“陸哥,你去嗎?”
席靳問完也知道答案,陸斯言肯定不去。
作為薑家的養子,枝枝的大哥,人家學霸陸斯言跟他們倆這種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小廢物還是不一樣的。
陸斯言十有八九要去公司,說不定還要去工廠。
薑梔枝也這樣想,眨巴著眼睛看他。
陸斯言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聲音溫柔:
“好啊。”
席靳愣了一下。
隻見對方笑著看向他們,語氣格外平和:
“很久沒陪過枝枝了,最近工作不忙,也想放鬆一下。”
席靳要拉屬於大舅哥的那一票,當然舉雙手讚成。
薑梔枝也想跟哥哥玩。
那雙烏溜溜的眼珠轉了一下,興高采烈:
“沒問題!”
大不了讓席靳配合著牽製一下哥哥,她速速去趟醫院看過小厭,保證對方沒問題就好了。
話音落下,氣氛瞬間愉悅起來。
陸斯言去換衣服,席靳去收拾小包。
薑梔枝也搖搖晃晃上了樓。
下一秒,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
視線下移,屏幕上倒映著裴鶴年的名字,少女明亮的眼眸亮了一下,悄悄點開接聽鍵。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帶著一點磨砂的質感,蕩入耳朵裡:
“小乖,看外麵。”
走上2樓的少女腳步一轉,往陽台的方向看去。
陽光炙熱的彆墅外麵,赫然有一輛線條流暢的跑車,流光溢彩的白漆配合著熏黑輪轂,遠遠看得出低趴的姿態,鋒芒畢露的漂亮,格外打眼。
車外是一道頎長的身影,離的太遠看不清臉,倒是優越的身材比例和強大氣場簡直如頂級超模一般。
薑梔枝小小的“哇”了一聲,驚喜:
“你什麼時候回的國?”
電話那邊的男人笑了一下,“剛剛。”
遠處的男人似乎抬起了眼睛,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靠在車邊。
隻有低沉的聲線蕩入她的耳朵,帶著誘哄的意味:
“小乖,下來。”
“給老公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