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竹則柔聲說道:“陀羅大人說,九子天大能無數,機緣無儘,遠勝過危祖天,看來我等真的可以求得超脫之路了!”
李青雲麵容微微一動。
他算看出來了,自己憑蠻力拿到的“傳票”,顯然被擺渡人陀羅看低一等,沒那麼重視,甚至愛理不理。
另外,九子天這個大千名號,他聽起來,也覺得有些怪怪的。
“九子,莫非是九大昊天境並列?不,之前玉清根身於冥冥中坐悟,獲悉一方大千,同時代隻能擁有一個昊天。那位九子天,或是某種不可名狀的異類生靈!”
“至於擺渡人陀羅,口中的機緣無儘,大能無數,自由樂土,聽聽就好……”
李青雲又跟許東樵與泉竹閒聊兩句,從兩人口中獲悉,他們這一批七個“有緣人”的信息。
除了他,許東樵,泉竹,其他四位分彆是孤蓬、赤須、酈穀,還有一頭返祖境的荒獸蛟龍名紫嶺。
在李青雲登船之前,許東樵與泉竹都已經跟其他四人碰過頭,套過交情,甚至默契地約定,要在九子天互相守望,同舟共濟。
其中,孤蓬道人被安排在寶船的第六層,地位不言而喻,顯然極得擺渡人看重。
酈穀也是一名女道君,安排在第五層,也相當不錯。
赤須與蛟龍紫嶺,則都在寶船第二層。
“有點分門彆類擺放的意思了……”
李青雲心裡淡淡想著。
他跟許東樵兩人分開後,就在一層選了間靜室,淡然盤坐,不悲不喜。
嗡!
此時,寶船在母河眾人的目送下,終於船身轟地一震,開始沒入上遊口的混沌遮斷麵。
李青雲看到,整座寶船刹那間都迸發出更加耀眼的霞光,強行撐開混沌,穿梭而過。
這艘寶船,定是相當不凡的道器,否則不可能穿越混沌,還能完好無損。
下一刻,他就感應到與危祖天河域不同的“水壓”,寶船外,有隆隆的黑水咆哮聲,顯得極為狂野無序。
“已是離開危祖天,到達另外一段母河了,看起來要凶險不少……”
環境的變化,李青雲自是能立刻感知。
他雙眸朝船外看去,船艙牆壁之類便是宛如無物,看到外麵蒼茫洶湧的黑水河域。
在洶湧水流的遠處,似乎有一片自行奔湧的滾滾黃色河水。
僅是一眼,他就能看出這裡的母河黑水,要比危祖天那邊凶險十數倍,哪怕是四果位道君,恐怕都未必敢涉此段黑水河域。
遠處的黃色河水,應該是黃屍水吧!
啊!
寶船一層的各個房間,響起驚訝、喜悅的歡呼。
許東樵、泉竹以及其他十來位來曆不明的生靈,卻都在為自己脫離黑暗囚籠,抵達新世界而雀躍不已。
但就在這時,擺渡人陀羅的聲音傳入各層“有緣人”耳中:“為了快點回歸,吾走的野河線,這裡黃屍水極為恐怖,諸位當靜坐各自房間,緊閉門窗,不得外出!否則沾上黃屍水,便是連吾都救不了爾等……”
野河線?
這麼恐怖?
各層的“有緣人”,頓時齊齊噤聲,關門閉窗,戒備地遠離門窗之處。
大家都看得出,這艘寶船當是極為不凡之物,霞光繚繞形成堅不可摧的屏障,穿梭虛天混沌都若無其事。
眼下,陀羅大人卻這麼嚴肅警告,莫非這裡母河的黃屍水,還能蝕穿寶船的霞光結界不成!
李青雲不知那黃屍水有多恐怖,保險起見,也是遠離門窗。
雖然他並不太信這所謂野河線的黃屍水,能汙染他這昊天境底子的身體。
稍後,李青雲就“看”到,巨大寶船的前方,忽地有一片黃黃滾滾的暗流冒了出來。
寶船避無可避,擺渡人陀羅奮力一槳,船身勉強飛起,要想從黃屍水暗流上飛過去。
但卻是有些晚了!
急湧的黃屍水,大片碎珠亂流撲了過來,打在寶船的霞光結界上,那霞光結界頓時出現一個個規則不已的腐蝕孔洞。
滲透進來的黃屍水,緊接著便落在寶船實體上,在船身、甲板上腐蝕出一朵朵大小不一的黃色斑塊。
若是門窗沒關好,必有房間遭殃。
隻有鬥笠蓑衣的擺渡人,渾身氣息宛若實質,朝他撲過去的黃屍水,無法近身十丈,儘數被彈飛。
“啊!”
就在這時,一層的某個房間,驀地響起一聲淒厲自己的慘叫聲。
當有人中標了!
李青雲立刻透視而去。
看到是第十一個房間,一名額頭長有透明觸角的異族“有緣人”,許是沒有關好窗口,被幾點黃屍水濺射而入,落在手臂上。
那條左臂,迅速化膿鼓包,冒出絲絲黃煙,沿著濺射部分朝他頸部、頭部侵染而去。
此人也算果斷,自知抗衡不了,立刻齊肩劈斷左臂。
隻是也晚了,他馬上雙眼鼓凸,眼球儘是陰白之色,身子也開始扭曲臌脹起來,竟是瞬間就被汙染!
“廢物!”
船首的擺渡人陀羅,頓時低罵一聲,隔空虛抓而去,將這即將轉化為黃屍的倒黴者提了出去。
緊接著,船首位置傳來瘮人的肢體撕裂之聲。
李青雲眼瞳一縮,分明看到擺渡人陀羅,嫌棄地將那倒黴蛋的身體隨意撕裂,閃電般從那人體內取出一塊還沒被黃屍水汙染的臟器。
緊接著,擺渡人手一揚,丟垃圾般將那破碎的屍體,扔進了外麵的茫茫黑水之中。
“哼!”陀羅又似有感應,扭頭朝李青雲的房間方向冷目看了一眼。
這一眼,有明顯的警告,以及輕蔑之意!
不要多事!
寶船離開危祖天後,這位擺渡人的姿態似是越發不想掩飾什麼,看向船上近百位有緣人的眼神,森然冷厲。
李青雲輕輕點頭,收回目光,靜坐不動。
無意惹擺渡人不快。
陀羅便是淡淡一笑,不再管他,又瞪了其他船層幾眼,然後朝所有登船人傳音喝道:“吾說的每一句話,爾等最好就謹記在心,否則便有如此人!”
滿船有緣人,大多是不明所以的,但也紛紛噤聲。
但李青雲知道,眼下這船上,如他般半步身根果的,也有兩三人,或也在剛才那一幕中,看出了什麼。
如果他沒看錯,擺渡人陀羅剛才從那倒黴蛋體內掏出的,當是一塊異形肝臟。
“這九子天,莫非也是吃人成道,亦或破境要用到各種人牲類的資材?”
李青雲頓時有些心寒。
這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啊!
難怪危祖天以往登船的有緣人,他們在危祖天的痕跡,幾乎全都莫名消失。
那是被抹去了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