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影又是一晃,猛地追近,沿途黑水波紋中,映出嘶風道君扭曲扁平的身影。“妙無道友,果位非凡,而這一身清光不知又是從何證來,吾竟是頭次見識!若道友是那外魔之物,不如歸附於我,你我共享玄秘,便可成為生死之交,以後一起超脫大千……”嘶風道君神念鼓蕩,難掩心中震驚、貪婪與渴望,喊話李青雲。在見識到“玉清”的存在後,嘶風道君隻覺猶如打開了一層“新世界”,這種無上之質,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吾為什麼長居時墟母河,除了曾被外魔蠱惑滅了百萬虱種,嘗試走更好的途徑,另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吾覺得現有之道途儘頭,隻有絕望啊!吾這一脈的祖師,曾經走到第八果位的後麵,卻忽然消失無蹤。祖師失蹤曾留下一言:“若失蹤,則已死,所謂大千超脫,當為死局!後來者當知,此界唯一希望,或在時墟母河,等那傳說中每十萬年一現的擺渡人……”嘶風道君一瞬間想到很多。他這一脈的祖師心性才情曾經震古爍今,下場卻極為悲慘……他曾為一域之主,“勾結”墟落外魔,以外魔之法,殺虱證道,幾乎屠滅一域,到頭來卻隻能背負無窮惡念反噬,而便宜了外魔……他避難於時墟母河,躲過一次次“清河夫”的獵殺,至今已有九萬餘年,隻為等那一線機緣,母河的擺渡人……但此刻,嘶風道君卻驚喜地發現,“機緣”似乎就在眼前!這位妙無道友一身玉清異光,極為特殊,本質極高,若能證得,或有希望真正超脫,抵達祖師都沒能達到的境地。嘶風真君原本是鎮殺李青雲的,現在則是改念,要勸降,收服。李青雲卻是一聲不響,玉清護體,邊逃邊“布雷”。他隻需要拖到葬淵中的魂屍脫淵而出,便可一舉扭轉局麵。魂屍,可以成為他在大千的“身根”!到時,區區六果位的無根之花果,便猶如笑話!李青雲此時與魂青雲的感應,變得越來越強烈,心跳節奏都越發嚴絲合縫,兩顆心在不同的層麵,似乎宛如跳成一顆了。一絲莫名的明悟,也在這等生死凶險之中,淡淡浮現心間!“貧道的下一果位,當為心通果……”他都沒有想到,竟是在這等險境,前路得以打開。轟轟!黑水雷鳴,風穿水間。“道友,你道行遠不如我,何必掙紮!”“吾對外魔,其實並無偏見,甚至曾經聯手……”嘶風道君越追越緊,叨叨勸說不已。忽地,他再次抓住機會,又凝化一座巨大的黑水牢籠,困住李青雲。李青雲護體玉清光暈黯淡,消耗嚴重。他俊臉漠然,凝視黑水中吹來的一絲幽風。水牢中,嘶風道君現出身影,微笑著朝李青雲拱手。“請道友隨吾回嘶風觀一趟,至於那幾個不長眼的流浪之人,道友殺了便殺了,往後你我……”嘶風道君成竹在胸,認定妙無道友再難逃走。這裡是時墟母河,混亂無序,機緣誰先搶到,便是誰的。葬淵中。魂青雲掠至那道半開的“門”前。他就要穿過門縫,卻是微微一滯,驚悸泛起。因為聽到背後的葬淵傳來了什麼動靜,這勾起魂屍內在深處的記憶與恐懼,讓他忍不住扭頭望去。隻見身後深邃的黑暗中,一棺一“人”極速追來,正死死地盯著他,發出無聲的咆哮。那是一具更加巨大的青銅古棺,棺蓋上麵,一個身上垂掛著百餘道鏽跡鎖鏈的巨大詭屍,遍體白毛,眼球鼓凸泛著陰白,六條白毛手臂都在揮動鎖鏈,朝魂青雲這邊追來!“是淵中屍……”魂青雲從古老的記憶中,想起著白毛詭屍的一些東西。他不再猶豫,穿過門縫,淹沒在一片幽暗的虛無中。當啷!一條鏽跡斑斑的青銅鎖鏈,砸落在“門縫”後麵一些。就差一點,就能鎖住魂青雲,然後將他徹底封死在古棺中……魂青雲身在虛無混沌,背後的“門”在他出來的那一刻,徹底消失不見。若是沒有方向,沒有感召,即便它脫離葬淵,也會陷在這片虛無,無所適從。但隨即,他心跳猛地如雷鳴般跳動起來。他感應到了!那是真靈在呼喚!“吼!”魂青雲大喜,張口怒吼,一拳轟出,便在虛無中轟出一些波動的漣漪。波動的背後,有水流動的聲音…………“妙無道友,得罪了!”黑水母河中,嘶風道君微微一笑,六果偉力推壓過去,便見李青雲身上最後一層玉清淡光輕輕碎裂。他探臂抓去,就要擒下李青雲。但對上李青雲的淡冷目光後,嘶風道君卻是微微一愣。此人馬上淪為階下囚,又何以如此淡定?緊接著,嘶風道君眼瞳驀地放大,猶如看到李青雲背後有什麼大恐怖浮現!“怎麼可能!”轟!隻見李青雲背後,那巨大的黑水囚牢壁壘轟然爆碎。同時遠近黑水、暗流都如同瘋了般,炸裂,飛濺,蒸發!嘶風道君看到,一道黑袍烏發、麵容冷俊的身影,驀地從“妙無道友”背後的虛無中走出來。在那黑袍飄逸身影的遠近,萬千黑水沸騰,炸為無數水霧,同時瘋狂退避!仿佛連母河黑水,都畏懼這道身影,稍微靠近,就會被冷俊身影散發的恐怖氣息所蒸發!神秘魂屍出來了!它以李青雲為錨定物,掙脫了束縛,真正脫淵而出。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不是那“門”開了一線,若不是李青雲元神真身正好在時墟母河,這一切都是枉然!但出來了,就是出來了!李青雲終於笑了!他身影後退一步,便是沒入正踏步過來的魂青雲體內!刹那間,元神、肉身融合為一,沒有半點阻滯!仿佛魂屍,本就是他的肉身,他的軀殼!李青雲感應到,這具來自於神秘葬淵的魂屍肉身,實在是太強太強了!“既見玉清元始,區區道君,為何不拜!”他眸中亮起熠熠神光,麵容平靜,淡然看向那嘶風道君,如同看著一介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