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安靜了下來。
楚言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雙眼眸逐漸瞪圓了！
臉上的絡腮胡子，似是不可思議般，倒豎起來，一根根地顫抖著！
陸尋，就站在他的麵前。
一隻手，輕輕地抵住了他的手掌。
隻是那麼輕輕地抵住……
他感覺自己的手掌，便已經難以動彈！
甚至……
這片天仿佛都在擠壓著他！
動不了！
完全動不了！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恐懼！
哪怕是麵對他爺爺，都從未如此恐懼！
“尋……尋兒……”
“你快走！”
陸遠方的臉色慘白，咆哮一聲，曾經被絕望之下的恐懼支配的感覺，再次降臨在身上。
那張老臉上，表情已經亂了。
隻是……
陸尋的臉上卻露出了幾分笑意。
“爺爺，無妨！”
“既然是親戚……”
“那便……讓孫兒好好招待一番！”
對麵的楚言瞳孔一陣劇烈顫動著，驀的鼻子顫動了幾下，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臉色一變。
“真仙……你便是這世上的真仙？”
“你是誰？”
楚言的臉色，難得的凝重起來，沒有了方才的嬉笑與興奮。
陸尋看著楚言，臉上帶著笑，可臉皮卻微微顫動著，眼眸在楚言身上掃視片刻，語氣略帶惆悵道：“爺爺……”
“看來咱們這哥……名叫楚言的親戚，腦子不太好使！”
“我給你姑父叫爺爺，我自然是……”
陸尋的手掌，緩緩向前推去。
聲音沉了下來，帶著幾分顫抖：“自然是陸家小公爺，陸尋！”
“按照輩分，應當算是你的侄兒吧！”
伴隨著聲音響起，一股磅礴如天的可怕力量，猛然降臨！
轟隆隆！
楚言整個身軀都僵住了！
全身從上到下，都仿佛被攥在了陸尋的手中！
“哢哢哢……”
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瞳孔劇烈顫動著，他看到……周圍的桌椅，竟在那餘波中，化作齏粉，消失的無聲無息！
“不……不可能……”
“你不可能……”
楚言的聲音驚恐起來，呼吸變得急促，整個身軀劇烈顫抖！
他也是真仙！
可……
陸尋的實力……遠超了真仙的境界！
碾壓！
完全碾壓自己！
在陸尋的麵前，自己……就像是剛剛出生，甚至沒學會站起來的嬰兒！
“噗！”
終於……
楚言的身軀，不堪重負！
噴出一口鮮血，眼，鼻，耳，甚至毛孔中，都滲出了血水！
全身劇烈顫抖著，跪在了地上，麵向……陸遠方！
“喲……爺爺，咱們這個親戚，倒是挺孝順，許久沒回來，竟知道給爺爺您拜個年！”
“雖然晚了些……”陸尋蹲在了楚言的身旁，看著那張因憤怒與不可置信而變得猙獰的臉，淡淡地開口道：“不過隻要你懂事兒，我爺爺還是會原諒你的！”
陸遠方的呼吸微微凝滯，看著眼前這一幕，卻並未放鬆，反而……更加緊張！
曾經經曆過的那些畫麵，在腦海中回蕩！
那些……令天地變色的可怕存在……
他們帶給自己的絕望……
揮之不去，已成了陰影！
“尋兒……我……我來！”陸遠方慌亂地到處走，最終衝出門去。
再回來，手中已經出現了戰刀，那張蒼老的臉上，肌膚在無意識地痙攣著，眼眸顫動，厲聲開口：“讓我來！讓我動手……殺了他……”
“殺了他……你逃……快逃！”
“他後麵的人來了……你就逃不掉了！”
“一切……一切的後果，我來承擔！”
陸遠方的呼吸顫抖著，眼眸通紅，似是用儘了全力，雙手握著戰刀，戰刀跟著那一雙手，劇烈顫著！
他知道楚言背後那人有多強！
強的令人絕望！
一隻手……便可遮天蔽日……
那一日過後，整個燕國看到那景象的人，甚至失去了那一日的記憶！
他清楚！
所以……
他絕望！
他也做好了後麵那人來時，自己要麵對的怒火！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有意思……瞧瞧這個膽小如鼠的老東西！”
口中噴著血，楚言卻笑的很是暢快，身軀劇烈顫動著，一雙眸子散發著陰冷的神色，帶著幾分不屑：“不過他說的也沒錯！”
“我……隻是第一個出來的！”
“若是時間到了沒有回去，便還會有第二個！”
“第三個！”
“你……你哪怕得到了我姑姑留下的不該留下的東西，擁有了你不該擁有的力量……”
“也活不長久！”
那聲音，變得陰冷起來。
陸尋看著依舊傲慢的楚言，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
也不嫌地麵到處飄散的木粉，盤膝坐下，看向陸遠方，淡笑道：“爺爺……尋兒剛想到了一個有趣的遊戲！”
“比下棋，要有趣很多！”
陸遠方的老臉愣了一下，呼吸依舊沉重，可卻緩過來了一些。
一旁不能動彈的楚言，呼吸卻變得急促起來，目光陰沉地盯著陸尋。
陸尋也剛巧將目光轉向楚言，那張臉上，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淡淡地開口道：“你……來自於萬仙塚？”
轟！
楚言的呼吸停滯了。
這個名字……是禁忌！
不隻是對凡人來說是禁忌，哪怕是他們萬仙塚的強者，都不敢輕易說出口！
哪怕是為了陸家傳承，姑姑也不敢對陸家人透露半分！
他……
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一瞬間，腦子混亂了！
“萬仙塚啊……”陸尋單手扶著額，歪著頭，一隻手指在太陽穴處微微敲動著，唇角卻突然翹起。
那笑容，令楚言不寒而栗！
“你猜猜……”
“萬仙塚的人再出來，發現……你變成了凡人，沒了絲毫修為，會如何對你？”
轟！
陸尋的聲音，讓楚言的呼吸急促起來，身軀顫抖個不停。
“不……不可以……”
“不行……”
“你不可以那麼對我……”
楚言很清楚。
萬仙塚……是要看守萬仙傳承，並監察巡視人世間為任務。
若修為被廢，哪怕他是萬仙塚內頂級家族楚家後人，都會被清理掉記憶，扔到人世間的！
那張滿是血汙的臉，此刻扭曲了，甚至充斥著哀求：“求求你……侄兒……我……我按照輩分，我是你叔叔啊！”
“你不能……不能那樣對我！”
“姑父……姑父……”
“救我……饒過我……”
“我不想死……”
做凡人，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