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
“越國……”
“本尊接連失去了兩具軀殼！”
“那可是本尊花費了百年，以秘術煉製而成！”
“陸！尋！本尊與你……不死不休！”
隱秘的暗室內，一幅畫散亂地鋪在地上，畫上的留白處，已被暗紅色的血水浸透！
不過片刻，那畫中的聲音從怨毒，變成了絲絲縷縷，又斷斷續續的陰沉：“不過……你竟當真是真仙……”
“本尊還真是眼拙了！”
“可你以為這就能殺了本尊，還是太蠢了！”
“今日之仇，待本尊恢複些時日，來日……必百倍奉還！”
……
皇宮內，一片清淨。
陸尋抬頭看向虛空，內心澄澈，卻帶著幾分疑惑。
總覺得……
魔，似乎沒完全消失！
不過自己分明徹底碾碎了他！
歎口氣，陸尋回頭，卻看到了站在一旁，精致的五官上，表情微微僵硬的嚴若敏。
身後，是已經全身劇烈抽搐，痛苦地趴在地上，蜷縮起來，顫抖著的嚴墨。
轉頭，眼眸看向頭頂的月，陸尋唇角翹起：“過了今夜，越國將會成為過去！”
“不知……還會有多少越人能在！”
嚴若敏的聲音很微弱，顫抖著開口。
陸尋眉角微微抬起，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袖口，大踏步朝著宮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朗聲道：“越人能活多少，全看造化！”
直到陸尋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嚴若敏那嬌軀再也支撐不住，無力地癱在地上，白皙的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瞳孔巨顫著，微微揚了揚手，捋了一下自己的發絲，那張煞白的臉上，僵硬地抽動了一下，似乎在笑，可眼淚卻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多謝……陸小公爺！”
……
“殺入燕國，殺光燕狗！”
“重燃當年榮光，殺光燕狗！”
“當年可屠燕人如豬狗，如今亦可！”
“殺！”
整個大越，充斥著憤怒的聲音！
百姓們義憤填膺。
任何一個國家占據越國，他們都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唯有燕國……
曾經，他們殺入燕國，全民皆兵，在燕國土地上肆虐，將燕人當作豬狗屠戮。
在越人眼中，燕人的地位與豬狗無異。
如今，豬狗竟要將他們這些“主人”踩在腳下，那怎麼成？
憤怒的情緒，在越國高漲！
越國邊境臨邊城。
城中百姓紛紛走出城門，一個個義憤填膺地加入隊伍，怒罵越國朝堂，甚至一些城衛軍都加入了隊伍。
有人拿著武器，有人提著農具，甚至有人拿著菜刀，在情緒高漲之下，甚至要打開城門，準備直接衝入燕國邊境！
領頭之人，是一位說書匠。
蒼老的臉上，帶著漲紅，蒼老的臉皮上褶皺顫動著，看著身後那黑壓壓看不到頭的百姓，呼吸都急促起來！
作為老儒生，他一生都籍籍無名。
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
年少時便自命不凡，遇事便怒喝“莫欺少年窮”。
喊到中年，便改成了“莫欺中年窮”。
前幾日，他還在怒吼“莫欺老年窮”！
本以為，很快就要帶進棺材，變成死者為大了，卻不想，機會來得這麼突然！
越國都城傳出消息，越國要歸降於燕國！
憑什麼……要降那些豬狗？
當初越國全民皆兵時，他已是中年。
入了燕國，雖因膽怯不敢殺人，卻也沒少欺辱婦孺！
燕國……
分明都是卑賤之人，隻配做越人的狗，任越人屠殺！
那等卑賤之國，好大的膽子！
他揭竿而起！
說書人練就的三寸不爛之舌，讓他鼓動了全城百姓！
城牆上的城衛軍朝著下麵大喊：“敵襲！敵襲！”
“不要開城門！”
“不要開城門啊！”
黑壓壓的一片百姓，臉上卻露出不屑與嘲諷的神色。
說書人微微仰起頭，深吸一口氣。
在眾星捧月之下，他站在最前方，最高點！
那張蒼老的臉，在剛剛升起的太陽照耀下，滿麵紅光！
嘶啞的聲音，帶著說不清的激動與義憤。
“我等，便是大越的脊梁！”
“去，重現曾經的光輝！”
“你們要做燕人的狗，我們不管！”
“不要阻擋我們的腳步！”
“衝！”
怒吼一聲，身先士卒，瘦弱蒼老的身軀，頂在最前麵。
大門處死守城門的城衛軍已被亂刀砍死，幾個壯漢猙獰著臉，用儘全力打開門栓！
說書人與那幾個壯漢一同用力，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
“吱呀……”
厚重的城門，被緩緩打開。
城外的畫麵，卻讓所有人僵住了。
燕國軍旗，漫山遍野！
看不到儘頭的大軍，與一股冰冷肅殺的氣息，融合為一體，充斥著說不出的冰冷。
說書人的臉皮顫動了一下，聲音弱了幾分，卻依舊怒罵道：“跟他們拚了！”
“殺！”
“進入燕國，殺燕人！”
百姓們紅著眼，衝出城門！
可……
那瘦弱蒼老的說書人，卻慌亂地在人群中，朝著城中擠去……
隻是……
人太多了！
周圍擠壓來的感覺越來越重！
說書人感覺呼吸開始變得難受，仿佛心上壓著一塊沉重的石頭。
那石頭，還越來越沉！
壓得心，好像都快要停止跳動了！
“快……快讓開……”
“讓老夫進……進城……”
他漲紅了臉，聲嘶力竭。
可那聲音，在被他鼓動起來的百姓們的聲音中，絲毫不起眼。
呼吸越來越難受。
人們摩肩擦踵。
刷！
不知是什麼東西，順著人群，劃過說書人的腰間！
說書人那蒼老瘦弱的身軀頓時停住了。
有些僵硬地看向腰間。
一道……貫穿的劃痕，從肚臍處割開，割到了後腰處。
血水，混著暗紅色的內臟，順著那巨大的口子，蜂擁而出！
他的嘴唇顫抖著，沒了絲毫顏色。
張著嘴，顫抖著，聲音嘶啞著叫著：“救……救我……”
他的手想伸出去。
可剛剛伸出去，卻被不知哪裡來的釘耙劃過，釘穿了手心！
那一雙渾濁的老眼逐漸模糊了。
看著周圍那狂熱的百姓們，踩著自己的內臟與血液往外衝，說書人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卻又無比清晰！
“這……這就是……要死了？”
“咳咳咳……”
“老夫……不想這樣死……”
話還未說完，一聲戰馬的嘶吼從城門處爆發！
與此同時，一道寒光劃過城門！
“刷！”
一片殘肢斷臂與頭顱，齊齊衝天而起！
其中……便有那說書人的頭！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