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無越國國君,隻有大燕越王……”
越國公主嚴若敏那纖長的手指微微顫動著,捧著交還到她手中的越國國君親自書寫的國書,一瞬間,無力地弓起身,癱坐在凳子上。
周圍的越國使臣們臉色難看,一個個義憤填膺。
“太過分了!我越國國君帶著誠意而來,就是想要兩國從此和平,大燕欺人太甚!”
“親筆國書竟被退回,如此優渥的條件不願簽署,反而貪得無厭,大燕當真是想要舉世皆敵嗎?”
所有的越國使臣們義憤填膺。
可……
站在使臣們對麵的陳靈泉,一改往日的諂媚笑容,那張煞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波動,聲音不陰不陽,卻又帶著幾分不屑地開口道:“喲……越國國君當真那麼有誠意?”
“這國書是何意思,以為我大燕都看不懂?”
“連老奴一個閹人,都看懂了,你們還在這裝傻充愣……”
“嗬嗬嗬……下賤!”
陳靈泉趾高氣揚地微微揚起下巴。
這一番話,罵的那些越國使臣們臉色青紅交接。
最後那赤裸裸的辱罵,更是讓他們的臉色全都變得陰沉起來。
“你說什麼!”
“陳公公,你可是禦前大內總管,說話時要注意,代表的可是你們大燕的陛下!”
周圍的越國使臣們一個個臉色憋得漲紅,聲音低沉。
陳靈泉冷冷地瞥了那說話的人一眼,眼皮子微微抬起,尖銳的聲音響起:“老奴代表不了任何人,隻能代表一個大燕百姓!”
“老奴說的話,便是大燕百姓要說的話!”
“對了……”
“各位越國使臣……”
“忘記告訴你們一個消息了!”
“此次跟隨各位前往越國,下發國書的使臣……”
說到這裡,陳靈泉卻將目光轉到了臉色恍惚的越國公主嚴若敏身上,皮笑肉不笑地輕哼一聲:“嗬嗬……便是陸尋陸小公爺!”
“什麼!”
“絕對不行!”
“那可是暴徒!殘害我越國使團的凶手!”
“燕國的陛下怎能如此!”
整個使團都慌了!
他們已經知道了陸尋在城外將第一批來和談的使臣殺光的事情了。
細節……也大概知道了不少。
此刻聽聞一起上路的還有陸尋時,心頭的畏懼掩飾不住!
“行了,話,老奴可帶到了!”陳靈泉微微揚起手,朝著皇宮的方向行了個禮,“老奴還要回皇宮複命。”
“各位,自求多福吧!”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轉身,朝著使臣驛館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暢快地大笑!
那聲音,竟沒有了絲毫太監的謹小慎微,隻有是純粹的暢快與爽朗!
使臣驛館中,所有越國使臣的臉色蒼白,身軀止不住地顫抖著。
“完了完了……”
“跟那個殺神一路去越國……恐怕還未回越國,我等便要死在路上了!”
“閉嘴,那個陸尋膽敢跟我等去越國,那便剛好,抓住那陸尋,以陸尋威脅陸遠方那老賊,豈不一舉兩得?”
“他實力太強!誰敢抓他?”
“你蠢?一路上小心侍奉,彆惹怒他,等到了越國,他的命,還不是拿捏在我越國的手中?”
周圍的聲音嘈雜紛亂。
越國公主嚴若敏此刻卻感覺頭腦一陣嗡鳴。
呼吸混亂無比,周圍的一切都好像變得虛幻混亂起來。
顫抖著抬起手。
看著手中捧著的那父皇親筆寫下的國書,唇角驀地勾起,露出了一個恍惚又無力的笑。
狹長的眼角處,逐漸濕潤。
淚水無聲地滾落,打濕了麵紗。
“父皇……”
“您……錯了啊……”
“我大越……要完了……”
手指微顫,手中的國書,無力地滑落。
“啪……”
硬質封麵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圍的越國使臣們終於回過神來,呆呆地看著他們的公主,眼神茫然。
“公主,您無需害怕!”
“這一路上,我等小心一些,好生侍奉,那陸尋畢竟是燕國使臣,應當不會亂來!”
“放心,我等定然會以命保公主無恙!”
使臣們紛紛安慰嚴若敏。
隻是嚴若敏微微抬起眼皮,眼眸中神采有些恍惚,掃過周遭的使臣們,看著他們臉上那關心的神色,無力地笑了笑。
起身……
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上。
越國使臣剛想攙扶,嚴若敏卻已然站穩,掙脫開對方的手,無力地,搖搖晃晃地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著什麼。
周圍的越國使臣們紛紛皺眉,全都有些不解。
“公主可是我越國國君唯一的後代,未來越國都要交到她的手中,乃是我越國未來國君,怎能如此膽小如鼠?”
“就是,區區一個陸尋,就嚇成這樣?”
“各位有所不知,我可聽聞,咱們國君有流落在外的子嗣……特意養在民間,聽聞是要磨練那孩子的心性,讓其了解民生……”
“嘶……可不能亂說,此事是真是假?”
“應當為真,否則,國君也不可能將公主這唯一的子嗣送到燕國,陷入危險之境地啊!”
“哈哈哈哈……竟還有如此隱秘?那公主豈不是國君特意留給外人的靶子與擋箭牌?”
“是啊……想來,國君的子嗣,應當能平安長大,平安地繼承國君之位!”
“閉嘴,這種聽來的東西,可當不得真!小心公主聽到,砍了你們的腦袋!”
“就是胡說,就是胡說,大家聽聽就得了!”
周圍的越國使臣們,似乎絲毫不擔心越國的安危,反而開始聊起了越國皇室的一些秘聞。
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嚴若敏,手掌僵在房門上。
身後傳來的那些越國使臣的交談聲,並不清晰,可卻能聽個大概。
呼吸逐漸變得粗重起來。
銀牙暗暗咬了咬。
越國使臣們都當這是傳聞的東西。
隻有她知道……
她的父皇,越國國君,當真養著一個子嗣!
那時她還小。
父皇以為她不記得,可她那時,已經記事了。
在彆人看來,她是被當做了未來國君培養。
可隻有她自己心底清楚,她,一直都是作為父皇養在外麵的子嗣的踏腳石培養……
“父皇,既然越國不屬於我……那……做個大燕的越王,也不錯……”
呼吸逐漸平穩,纖細的手掌,緩緩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