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越國使臣們全身顫抖著,看著站在他們最前方的越國公主嚴若敏,臉色蒼白。
當真……
當真死的隻剩一個公主了?
有些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了起來。
再看向站在一起的陸尋與陸遠方爺孫二人的時候,右眼皮狂跳,嘴唇都跟著顫動起來。
一家子膽大妄為的殺神!
沒有人敢問為何不問責陸尋。
既然不問責,便是燕國百官動不了陸尋,燕國的帝王也不會動陸尋。
他們隻是越國來求和的使臣,就能動的了?
能來求和的使臣,都是越國朝堂之上的老狐狸。
知道什麼都是假的,隻有命是真的。
“越國國君已派公主前來求和,為何又要派遣你們第二批求和使臣來此?”
慕容華清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越國使臣們的思緒。
為首的使臣哆嗦了一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本該……不是他做出頭鳥。
可那個出頭鳥,在燕國邊城的時候便不長眼地被陸國公割了舌頭,現在還扔在囚車裡無人問津。
此刻那使臣小心翼翼地捧著國書,臉上五官亂飛,露出了一個僵硬又諂媚的笑,開口道:“啟稟燕國陛下,我越國國君深感上次國書中條件有失誠意,特意重新擬定國書!”
說到這裡,深深地躬下身子,將國書捧過自己的頭頂,開口道:“命令我等使臣,帶著我越國最大的誠意來此!”
“求燕國陛下過目!”
國書,被陳靈泉呈上去。
翻開國書,慕容華持著國書的手指微微一緊,眼眸瞪大了幾分,呼吸都有些不穩了。
周圍文武百官們看到慕容華這幅模樣,頓時好奇無比,如百爪撓心般,充滿了好奇。
深吸一口氣,慕容華努力壓下心頭的激動,將國書,遞給陳靈泉。
“念!”
陳靈泉恭順地捧在手中,清了清喉嚨,微微仰起頭,眯著眼念道:“越國屢次侵擾楚國邊境,自知罪孽深重,此次願以十座城池為禮……”
念到這裡的時候,陳靈泉的聲音已經微微顫抖了起來。
一雙眯起來的眼睛微微瞪大了,臉上抹的厚厚的粉,都因臉上的表情變化而出現了細紋。
片刻,更是呼吸急促起來,看著上麵的字,就連捧著國書的手,都顫抖起來!
聲音顫抖地開口道:“越……越國願……”
“願俯首稱臣!”
“自願成燕國附屬國!”
“以平息燕國怒火,換兩國和平相處!”
轟!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隨之而來的,便是巨大的喜悅!
燕國與越國之間的仇,從開國時便已深似海。
每一代燕國人,都想著要將越國踏平!
如今……
越國大軍被鎮殺,徹底殺怕了!
以十座城池為禮,甚至願俯首稱臣,自願成燕國附屬國……
這簡直就是燕國的大勝!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滿麵紅光。
這可是國書!
國書,便代表,隻要燕國在這國書上簽下字,便是兩國的正式文書,兩國都認可!
越國使臣們的臉色有些灰敗,拳頭死死的攥著,身軀有些顫抖。
當初越國國君重寫國書時,他們都很震驚!
如今,在燕國朝堂之上念出來,他們亦是感覺麵上無光。
不過想到國君的想法,所有使臣們都強忍下那口氣,保持著臉上的波瀾不驚。
陸尋眼眸微動,看向不遠處的文相與武相。
這兩位的表情,雖有些動容,卻始終都帶著一絲猶疑。
血膽侯更是深深地皺起眉頭。
“眾卿可有想法?”
慕容華在經過起初的驚喜之後,心情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眼角微微挑起,眸光閃爍,手指敲打著龍椅的邊緣,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啟稟陛下,老臣覺得,此事不急,可先緩緩,安排越國使臣住下!”文相孫若甫邁出,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看向那些越國使臣。
“此一路舟車勞頓,越國使臣們定然累了!”
“關於求和之事,可待越國使臣們休息好了,再詳談!”
這話讓越國使臣們有些憋不住了,躍躍欲試地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為首的使臣以眼神阻攔。
“那便有勞文相安排使臣們了!”慕容華開口。
文相孫若甫深深行禮,退回到了群臣中。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中,大部分不解,卻無人在這個時候亂說話。
慕容華直接撇開越國使臣,看向陸遠方,笑容和煦了許多,聲音也變得柔和,沒了那麼多的威嚴:“陸老國公辛苦,為我大燕守國門,勞苦功高!”
“正好趁著此次回燕都,便多休息一些時日!”
“多謝陛下關心,老臣不辛苦!”陸遠方在大殿之上,咧嘴一笑,開口道:“主要是老夫這孫兒太鬨騰,動不動就惹出麻煩,老夫隻能努力積攢軍功,換免死金牌給我孫兒!”
周圍瞬間響起一陣哄笑。
陸尋也笑的很開心。
爺爺……
孫兒……如今已經無需免死金牌了!
心頭呢喃一聲,陸尋並未開口。
慕容華唇角翹起,心情也好了許多。
“老國公勞苦功高,對我大燕忠心耿耿,隻要朕在,整個大燕,無人可動您孫兒!”
這話,讓笑聲弱了幾分。
陸尋深深地看了慕容華一眼,微微頷首。
越國使臣們卻一個個看向陸尋,目光帶著複雜的神色。
這……
不隻是說給陸國公聽得,也是說給他們聽的。
一時間,越國使臣們開始變得心緒不寧起來,尤其是感受到陸尋看向他們的眼神,便更加慌……
……
天牢。
退朝之後的陸遠方,並未先回到國公府。
而是出現在天牢中。
看著已經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慕容嫣,還有渾身散發著惡心屍臭,卻依舊苟延殘喘地活著的端王,陸遠方那蒼老渾濁的眼眸中,就帶著幾分陰森。
乾裂帶著老繭的厚重手掌,拍了拍天牢的欄杆。
聲音嘶啞又有些沉重地開口道:“當年我兒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端王全身都要爛到差不多了,呼吸都帶著一股黑氣。
那一雙渾濁到幾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努力看清了陸遠方的老臉,才露出了一個恐怖陰森的笑。
粗重,而嘶啞的聲音,帶著喘息聲,從喉嚨中發出。
“呼……呼呼……你……你來了……呼呼……”
“嗬嗬嗬……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膿血,裡麵有詭異的蛆蟲在扭動著。
“我……呼呼……我撐著這口氣……呼呼……”
“就……就是在等……呼呼……等你……”
“若……若不是我的手下……呼呼……手下出手……呼……”
“陸沉……咳……呼呼……是能守得住……咳咳……守得住邊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