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我喜歡光……可……已經有幾年，不敢見光了！”
幽暗的天牢中，唯一可以見到光的牢房內。
端王有些費力地抬著沉重的黑鐵鐐銬，伸出手，似是要去接觸那穿透孔洞透進來的那絲絲縷縷的光。
可在即將觸碰到光的一瞬間，卻又如被火焰燎到般顫抖一下，縮了回去。
渾濁的眼眸劇烈顫動著，呼吸逐漸變得粗重。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都是他……都是因為他！”
端王在嘶吼，可聲音卻很無力。
他搖搖晃晃地癱坐在地上，用儘全力挪動了一下身軀，靠在陰寒潮濕的牆角。
一雙眸子掃過陸尋那張臉，眼眸恍惚了起來。
“從我皇兄以陰謀奪位以來，我就恨極了皇兄，恨不得立即去死！”
“我對那些沒興趣，我隻想知道……魔！”陸尋也不嫌天牢地麵的臟汙，直接盤坐在了端王對麵。
端王似乎沒有聽到陸尋的話，僵硬的臉上，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聲音逐漸低沉：“我是個失敗者！”
“失敗者，便隻能回到南羅城，龜縮起來！”
“也是在南羅城，我找到了開國太祖創立燕國的秘密……”
眼眸恍惚間，端王仿佛回到了那一日……
漆黑深沉又陰森的詭異暗道。
漫長的行走後，卻看到了一個詭異的場麵。
巨大的暗室內……有一幅畫！
那畫竟漂浮在空中，甚至散發出絲絲縷縷奇異的氣息……
一眼看過去，宛如有屍山血海堆積！
“那是一幅畫……畫中傳出聲音，自稱為魔。”
“他無處不在，無不知之事，掌控天地命運，三大皇朝與五大國的命運與皇權交替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端王的聲音逐漸激動了起來，仰起來的頭顱微微顫動著，看向那絲絲縷縷的光，渾濁的眼眸仿佛都有了光。
“是他……讓我有了奪回屬於我的位置的希望！”
“也是他，告訴我，本屬於我的位置，應當由我親自奪回來！”
那聲音嘶啞，卻充滿了激動。
說的慷慨激昂。
“嗤……”
天牢中響起了不合時宜的笑聲。
陸尋的笑容讓端王的臉龐有些僵硬，沉著臉，看向陸尋。
“你說，他掌握著三大皇朝與五大王國的皇權交替，可否想過，為何明明已掌握了皇權交替，卻還要告訴你，那皇位……本應屬於你，要你親手奪走？”
陸尋的聲音很平淡，卻好似平地一聲雷，震得端王瞳孔巨顫。
“他……”
“他或許……或許是……”
“也許……”
端王的聲音有些恍惚，渾濁的眼眸上下左右轉動著，手掌死死地捏著身下的地麵。
“也許……是他沒那麼強大？掌控不了皇權交替？”
陸尋淡笑著，又摸著下巴，一臉思索道：“應當不至於，陸地神仙嘛，終歸是強的，掌握皇權交替這種事兒，隻要做的謹慎些，還是可以掌握的！”
“那……他又為何要找你？扶持你？”
“先帝，不也應當是按照他的命運安排扶持上去的嗎？用你來推翻他自己的扶持？”
端王亂了。
長久以來堅持的內心，完全亂了！
這些，並不難看到。
可他的野心與他的恨意，遮蔽了他的眼睛！
“呼哧……呼哧……”
粗重的呼吸越來越沉重，端王顫抖地更厲害了。
渾濁的淚水混著臟兮兮的血水，從渾濁的眼眸中流淌出來，那張僵硬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卻又恨恨的，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他……他要……”
“他要我燕國內亂！”
野心與恨意蒙蔽了他的頭腦與眼睛，可他始終還是一個曾經競爭皇位的皇子。
對方做這些，究竟是何目的，真正清醒之後，置身於局外，很容易便能看清楚。
“嗬嗬嗬嗬……枉我還罵慕容嫣是蠢貨……”
“原來……”
“我才是蠢貨！”
“哈哈哈哈哈……”
端王狂笑了起來，笑的全身顫動，渾濁的眼淚連成片，狂湧下來，整個身子越來越無力，聲音也越來越尖銳。
“啊哈哈哈……”
“嗚嗚嗚嗚……”
僵硬的身軀，此刻無力地從牆角滑落，嚎啕大哭，全身蜷縮成了一團，顫抖著。
陸尋沒有開口。
伸出手，那絲絲縷縷的光線，落在手掌心。
在這陰暗潮濕的天牢內，顯得格外溫暖。
就這麼靜靜的等著。
直到端王終於平息下來，陸尋才收起手掌。
“如今那幅畫，就在燕都城外我那座宅子裡！”
“除此之外，還有我與越國國君的信件往來！”
“越國國君，亦被操控！”
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端王聲音沉甸甸的，帶著幾分無力感：“除了越國國君之外，他自稱也掌控了另外的三大皇朝與剩餘的三大強國的國君！”
“我想，應當不假！”
“如今，燕國群狼環伺，怕是要舉世皆敵了！”
端王艱難地扶著一旁的牆壁，僵硬的身軀緩緩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著陸尋走來。
穿過那絲絲縷縷的光，灼燒的感覺出現在端王身上，他卻恍然未覺一般，定定地看著陸尋。
“關於魔的東西，我隻知道這麼多！”
“不過……”
“你可以去禦書房！”
“禦書房，藏有太祖開國以來所有記錄曆史的書籍，或許，能找到一些東西！”
撲通……
端王踉蹌地跪在地上，膝蓋骨磕在地麵的硬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全身劇烈顫抖著，他咬著牙，忍著絲絲縷縷陽光照射在身上的灼燒感，與全身上下傳來的痛苦，低沉地開口道：“求你……救燕國！”
看著端王這副模樣，陸尋微微側目。
沉吟許久，淡淡地問道：“陸某看你……不像大義之人！”
“不是早已在燕都各處埋藏了火藥，一旦失敗，便要燕都城與你陪葬嗎？”
端王身軀一僵，對於陸尋知道這些，卻並不奇怪。
白勇都是陸尋的人，知道自己的火藥埋藏在何處，又有何奇怪的地方？
“嗬嗬嗬……”無力地輕笑一聲，端王強撐著支起身軀，看向陸尋。
“我……”
“想奪皇權！”
“為此，可不擇手段！”
“腳下踩著數不清的屍骨也不會停！”
“可我……依舊是燕人！”
“一個……不希望燕國就此消失的燕人！”
陸尋的手掌捏緊，唇角翹起。
“放心，你死後，燕國不會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