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光下的燕都，向來很安靜。
可今夜……
逐漸繁忙起來！
除了幾個突然被抄家入獄的世家之外，還有一些重臣，受邀進入了侯府，一夜謀劃……
文相與武相各自帶著手下的臣子，不知在商議什麼。
花月樓高手忙了一夜。
刑部，城衛軍也忙了一夜。
就連大內侍衛，都由林通玄這位統領親自當值，忙了一夜。
哪怕是尋常百姓，都察覺到了燕都的不正常。
睡覺都睡不踏實。
唯一睡得很舒坦的，隻有陸尋了……
……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
日頭高照。
大殿之上，一位身披禦賜黃袍的老者，手捧奏章，顫抖著上殿。
“這位是……帝師柳修？”
“嘶……這位老先生怎麼上朝了？”
不明情況的臣子們全都呆呆地看著那位身穿禦賜黃袍的老者，滿臉震驚。
慕容華修長的手指微微攥緊，眼底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
帝師柳修。
那可是他的恩師！
他做夢都想不到，第一個站出來，參與這件事情的，竟然是教自己禮義廉恥的恩師！
深吸一口氣，慕容華努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恩師柳修，柔聲道：“恩師，您已年逾古稀，何必來上朝？”
“若是有事，讓他人代為說一聲即可！”
慕容華的聲音很柔和，帶著幾分勸慰。
一旁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陛下，柳帝師曾為先帝帝師，又是您的帝師，親自上朝，定是有大事啟奏，還請陛下聽完！”
血膽侯東方安，淡淡的開口。
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卻很沉。
仿佛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陛下，還是聽一聽吧！”
“是啊陛下，聽一聽柳帝師說什麼吧！”
周圍的臣子們一個個開口。
看著自己恩師那張堅定的臉龐，慕容華歎口氣，攥著的手，微微鬆開了。
“有事啟奏！”一旁的陳靈泉陳公公很懂眼色地喊了一句。
柳修那張老臉剛正不阿，一雙眼眸抬起，渾濁的眼球中，帶著一抹堅定，有些嘶啞地開口道：“啟稟陛下！”
“老臣……身為帝師，曾被先帝贈與黃袍，有監察百官之責！”
微微揚起臉，那滿臉的褶子，微微顫抖著。
邁著慢悠悠的步子，上前兩步，義憤填膺地怒斥道：“老夫向來愛護我大燕百官，也敬重他們！”
“可老夫未曾想到，我大燕竟出了一位巨貪！”
話音落下，那蒼老的身軀，跪在地上。
五體投地，雙手捧著那奏章，舉過頭頂，如泣血般厲聲道：“求陛下嚴查國公府！”
“陸國公陸遠方，自掌軍以來，排除異己，賣官賣軍功，甚至賣我大燕諸多將士的口糧，將那些賣於敵國！”
“這些年來，陸家財富早已富可敵國！”
“求陛下……嚴查！”
轟！
大殿之上，所有的聲音都安靜了！
朝臣們大多震驚地看向柳修，滿臉都是意外。
慕容華坐在龍椅上，雙拳置於腿上，已經捏到發青了。
眼眸死死地盯著那位古稀老人，神色不明。
沉默許久，慕容華緩緩地開口道：“還有誰……要參奏？”
這聲音，微微有些嘶啞。
百官中瞬間有人蠢蠢欲動。
在血膽侯一個眼神之後，立馬衝出去，跪在了柳修的身後，一臉傲骨地開口道：“微臣參奏，陸國公貪腐軍餉，陸家小公爺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求陛下嚴查！”
“微臣參奏，陸國公剛愎自用，打壓外來武將，聯合外敵，殺邊境平民冒領軍功！”
“微臣參奏……”
一個接一個的臣子站出來。
看著文武百官已經跪了十幾個，慕容華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隻是眼皮子微微顫動了一下。
直到徹底沒有了聲音，血膽侯東方安才緩緩邁步出來，一臉嚴肅道：“陛下，微臣雖相信陸國公，可畢竟，這麼多人彈劾，還請陛下派人嚴查！”
“還，陸國公一個清白！”
血膽侯的聲音很大。
震得整個大殿都在嗡嗡作響。
“清白？血膽侯，你是想要還陸國公清白，還是想趁此機會栽贓陸國公一把？”
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從百官中響起。
武相李擎蒼捏緊了拳頭，一雙眼眸幾乎噴火，死死地盯著跪在最前麵的柳修，聲音含著怒氣：“柳修，你這個老不修的東西！”
“萬萬沒想到，你才是那個最蠢的壞種！”
“無憑無據就憑著你這張老嘴，就冤枉我邊境功臣？”
“若是冤死了那位功臣，你去守邊境？”
柳修顫顫巍巍起身，一雙老眼帶著堅定的神色，嘶啞地吼道：“老夫憑著一身傲骨，兩袖清風，便可使那大越震服！”
“沒錯！我等也不弱！”
“大越不過土雞瓦狗而已，換我們，照樣能用我們的傲骨去守！”
柳修身後的臣子們在冷笑。
李擎蒼張大了嘴巴，看著柳修，恍惚間那魁梧的身軀都晃動了一下，感覺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喃喃道：“原來……我大燕將士拚死守護，用命堆出了一個太平盛世……竟養出了這群蠢貨……”
“老夫身披黃袍，上打昏君，下打奸佞，乃是先帝所賜！”
柳修一臉傲然，目光冷冷地看向李擎蒼，嘶啞的嗓子帶著幾分尖銳，怒斥道：“武相……武相又如何？哪怕武相貪汙，老夫照樣打！”
“你這老匹夫，找死！”
武相身後大多是武將，此刻臉色難看，紛紛怒斥。
整個朝堂，幾乎亂成了一團。
血膽侯目光掃過武相，最終落在了文相的身上。
文相老神在在，好像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可文相身後的一位文臣，卻很快就開口了：“啟稟陛下，此事還有待商榷！”
“畢竟，沒有證據下，這種罪名隨便可以栽贓！”
血膽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死死地盯著文相孫若甫。
這位文臣，便是孫若甫的心腹。
他開口，便是文相孫若甫的態度！
該死！
不過……幸好！
雖然沒有了那些栽贓的信件，可……
國公府，可不隻是一個陸老國公！
血膽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臣子。
很快就有人開口道：“陛下，微臣有實證！”
慕容華眼眸微微一凝，看向那個臣子，冷聲道：“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