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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三刻,親仁坊,尺素巷,河東柳家前院會客廳。
一名身著紫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正背負著雙手,於廳內來回踱步。
他眉頭微皺,腳步沉穩卻略顯急促,紫袍在空中輕輕擺動,似是映襯著他內心的波瀾。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一名身著緋紅色襦裙,風韻猶存、氣質卓然的美婦人,手持團扇,在兩名侍女的陪伴下緩步而來。
她步履輕盈,眉目間透著幾分溫婉與無奈,手中的團扇輕搖,似是在為這初夏的午後增添一絲清涼。
“夫君。”
那美婦人輕啟朱唇,聲音溫婉如春日溪流。
“跟著去送信的小廝,剛剛來報,清丫頭已然凳上馬車,正朝著親仁坊疾馳而來。”
“依照其行程推算,不出半個時辰,他們便將抵達府邸門口。”
正在踱步的柳家家主--柳文博,聞聽此言,腳步一頓,旋即迅速轉身,神情激動道: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那我...我現在就去...府門口迎她!”
說著,柳文博抬腳便要朝廳外走去。
然而,就在此時美婦人--柳文博的正妻薛氏,突然上前一步,抬手攔下了柳文博。
“夫人...這是...”
薛氏白了柳文博一眼,用手中團扇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語帶嗔怪卻也不失分寸:
“夫君且慢。”
“今日,乃是清丫頭登門認親的大喜之日。”
“妾身深知,夫君對此事早已翹首以盼、滿懷期待。”
“然而,縱使夫君心急如焚,亦不可失了禮數與分寸。試問,哪有親娘舅身著官袍迎接外甥女的?”
柳文博聞言一怔,隨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袍,這才意識到不妥。
他略顯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輕咳一聲道:
“夫人說得有理,是我疏忽了。”
薛氏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轉而朝身後手捧衣袍的侍女紛紛吩咐道: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為阿郎更衣。”
“是,夫人。”
兩女侍女連忙福身應道。
一刻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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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博走到薛氏麵前,一邊整理著新換上的素色襴衫,一邊低聲問道:
“夫人,這身打扮可還妥當?”
薛氏抬眸打量了一番,溫婉一笑,微微屈膝,纖手輕拂,將柳文博腰間的玉帶調整得更為端正,柔聲道:
“夫君這般裝束,既不失莊重,又顯親切,想來清丫頭見了,也會覺得舅父和藹可親。”
柳文博聞言,眉宇間浮現出一絲喜色。
夫婦二人剛跨過房門,一名小廝便神色匆匆地跑進前院,高聲喊道:
“阿郎,夫人,秦郡公的馬車已至巷口,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便能抵達府門!”
柳文博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難掩的激動之色。
他下意識地整了整衣襟,又抬手捋了捋鬢邊稍顯淩亂的發絲,神情間既有期待又帶著幾分緊張。
他側首看向薛氏,聲音低沉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波瀾:
“夫人,咱們走快些,莫要讓清丫頭在府門外久候。”
柳文博眸光微動,似乎已經能夠想象到外甥女從馬車上款步而下的情景。
薛氏微笑頷首,跟在柳文博身後,徑直朝府門口趕去。
與此同時,一輛車牌號為00007的玄黑色馬車,在十餘名身姿矯健、氣勢凜然的護衛簇擁下,緩緩地停駐於柳府門前。
駕車的寅虎穩穩勒住韁繩,隨即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
他走到車窗旁,躬身行禮,朗聲道:
“公子,柳府到了。”
馬車上,秦明掀開車簾一角,目光透過縫隙打量著眼前這座氣派卻不失雅致的府邸。
朱漆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柳府”兩個鎏金大字,筆力遒勁,透著一股厚重的曆史感。
兩側的石獅子威嚴矗立,仿佛在訴說著這個家族的輝煌。
他的目光匆匆掠過,柳府門前那群翹首企盼的柳氏族人,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秦明放下車簾,輕撫著宋慕清略顯僵硬的脊背,柔聲安撫道:
“彆緊張,一切有我!”
宋慕清薄唇緊抿,纖細的手指輕輕攥緊了衣袖,小聲道:
“妾...妾身隻是有些忐忑,擔心自己遠不如舅父舅母想象中那般好,害怕辜負他們的期待。”
秦明聞言,神色愈發溫柔,抬手輕拍宋慕清冰涼的小手,柔聲道:
“怎麼會呢?我家清兒不僅心地善良,而且溫婉賢淑。他們見了你,定會滿心歡喜,又怎會有絲毫失望?”
此話一出,坐在秦明另一側的百裡芷,也跟著點頭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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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清兒妹妹這般品貌,便是放到整個長安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柳家主與柳夫人見了,必定歡喜得緊。”
百裡芷語調輕快,眉眼間帶著幾分篤定。
宋慕清聞言,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似是被兩人的話語稍稍安撫了心緒。
“多謝郎君與百裡姐姐寬慰,奴家心中已安定許多。”
這時,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寅虎的聲音再度在車廂內響起。
“公子,柳府家主攜夫人已步出府邸,親臨相迎。”
秦明和百裡芷對視一眼,眸中皆閃過一絲驚訝。
“這...這可如何是好?舅父舅母竟親自迎出來了,奴...奴家該如何應對才是?”
宋慕清猛地站起身,驚慌失措地望向身側的侍女小蝶,焦急道:
“小蝶,你快幫奴家整理一下發髻,看看可還有不妥之處。”
她的聲音雖輕,卻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緊張。
小蝶連忙上前,雙手靈巧地為宋慕清梳理了幾縷微亂的青絲。
秦明見狀,伸手拉起宋慕清微微顫抖的手,笑容和煦道:
“莫慌,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言罷,秦明捏了捏宋慕清的小手,拉著她朝車門口走去。
馬車外,柳文博與薛氏並肩立於府門前,神色間滿是期待。
他們身後站著柳文博這一脈的族人,皆是衣飾整潔、神情肅穆卻難掩期待。
而這些人當中,一名身姿曼妙、腿長腰細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
她纖腰若新雪壓梅枝,羅裙褶間銀線暗繡寶相花紋,隨蓮步微漾恍若淩波,偏生係著一條緋紅色的絲帶,生生勾勒出一抹妖嬈之姿。
她抬手拂開鬢邊碎玉步搖,露出眉間一點朱砂花鈿,杏眸含霧卻藏著三分洞明世情的清光——正是柳氏長房嫡女柳如煙。
長安城早傳“柳家玉樹臨曲江”,說的不是她父兄官聲,而是柳如煙年初及笄之時,以半闕《洛神賦》應和國子監博士,筆走驚鴻時廣袖滑落的一截皓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