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辛追趕不及,隻得眼睜睜看著那道影子如同一襲輕紗籠罩住自家主人。林意歌眉間一痛,好似火流星落入寒潭,瞬息之間,識海便沸騰起來。無法言喻的疼痛,自上而下,席卷了全身。林意歌踉蹌幾步,一個不穩,半跪在地,身上靈力失了控一般外泄。步太虛丹田之中的元神被庚辛打了個對穿,漸漸消散成靈氣還歸天地。但他修為臻至大乘,早已修成神念,隻滅元神遠遠不夠。隻需有一縷神念未滅,不論是侵蝕修士識海令其心魔纏身,還是奪舍重生再踏仙途,皆非難事。幸而林意歌早有所料,在這困陣之中,步太虛對付庚辛不成,定會轉頭對付隻有化神期的自己。林意歌倒吸口氣,靈力運轉了幾個周天才止住外泄。隨後,她一邊將神識壓縮至識海邊緣,將大半識海讓出,一邊勾連丹田之中蟄伏已久的殺戮劍意。接下去是神識與神識,神念與神念的較量。可惜,「戰場」在她自己的識海。步太虛若是不管不顧,猛然引爆神念,林意歌自己也得遭殃。因此,隻能智取,不可硬碰。步太虛神念剛剛闖入林意歌識海,便震驚了一瞬。化神期修士的識海,其寬廣程度,竟遠遠超出普通煉虛期修士,幾乎無限接近大乘修士的識海了。識海這麼大,神識卻隻有這麼丁點,怎麼想都有貓膩。不過,無論是風輕輕那瘋子強行為林意歌拓寬的,還是林意歌這肉身生來便是如此,到頭來還是他步太虛得了便宜!這林意歌也是,兩世為人,不改千年前的莽撞,區區化神修為,就敢仗著大乘初期的木靈來對付自己這大乘後期。步太虛的神念如樹根一般紮入識海,神識細絲發散,凶殘地吞噬起廣袤識海之中,屬於林意歌的神識凝聚成的「雲團」。神識擴散,侵占了大半識海,都不曾遭遇反攻,步太虛神念轉化的神識,加快了擴散速度。隻需將識海之中所有屬於林意歌的神識清除乾淨,他便能鳩占鵲巢,與這具肉身融合。說不定還能一窺歸一劍訣的奧妙之處。待到那時,他既有多年來在聽風閣的積累,又有歸一派的立派根本,完全可以自立一派!……林意歌屏息凝神,極力壓製自己的神識,等待著。步太虛的神念碰觸到識海之垠的那一霎,林意歌心念微動,催動了殺戮劍意。神識操控著無形的殺戮劍意包圍了識海,從四周向著中心圍剿。殺戮劍意所到之處,不屬於自身的神識,大片大片地破碎湮滅。步太虛此時方知自己錯估林意歌,卻已來不及再控製神念抽身,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那莫名令人心悸的劍意灰霧包圍。此時再要引燃神念與林意歌玉石俱焚,為時已晚。明白自己今日在劫難逃,步太虛長歎一聲,神念收縮得更細,一滴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紅色,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落入恢複澄澈的識海之中。下一瞬,殺戮劍意將步太虛殘存的神念徹底吞噬消融。林意歌捂著額頭,站起身來,腦海中閃過無數陌生的畫麵。林意歌冷笑一聲,不過是些尋常的悲慘遭遇,修仙之人早已司空見慣了的,難不成還想引發她的惻隱之心對惡人動惻隱之心,不是心魔,勝似心魔。可惜,她本就擅長搜魂術,搜魂所得的記憶更為混亂龐雜,早已心如止水。這點亂七八糟的記憶,處理起來更是駕輕就熟。林意歌微微凝神,將這意料之外的記憶搜羅到一處,封存起來。處理完這些,庚辛的聲音才在耳邊清晰起來。「主人……」「主人你還好嗎主人」「主人你還是我的主人嗎」「主人你還記得我最愛吃什麼嗎」林意歌揉揉額頭,看著那黑葡萄似的雙眼中透出的關切,順勢掃了一眼。庚辛身上沾染的殺戮之意已傾瀉在和步太虛的打鬥之中,此刻戾氣儘消,再不會隨意失控。林意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遞過去一粒靈金。「唔……」庚辛咂咂嘴,喜笑顏開,搖身一變,化成劍形,掛在林意歌腰間。主從之間自有默契,已無需多言。把掉落的儲物法寶收好後,林意歌引火將步太虛的屍身燒成了灰燼。隨後林意歌又一一撤下困陣陣旗。陣旗拿在手上,她才發現那幾十麵陣旗已在庚辛與步太虛的打鬥之中損毀了大半。得找四師兄再要些陣旗了。剛收好陣旗,林意歌眼前便再度出現了小竹樓。蒼老聲音傳出:「小友,可彆忘了,滿山的酸刺柳!若無法種成……便拿那金行木靈相抵吧!」林意歌微微挑眉,盯著那小竹樓看了半晌,心中越發生疑。好端端的,還沒種呢,怎麼就知道她無法種成,還直接挑上了庚辛當賠禮福至心靈間,林意歌指了指那酸刺柳的殘枝敗葉爛果,問道:「山主要種滿這種酸刺柳,沒錯吧」那聲音答道:「正是正是!」林意笑了笑,拱手道:「山主見諒,在下不擅幻術。不過我那小徒弟習得水月鏡花訣……山主稍待,我這便傳音將其喚來!」說著,林意歌便取了千裡傳音符,作勢要傳音叫人。既然要叫人,那肯定得多叫幾個來。林意歌歪了歪頭,故意提醒道:「我那徒弟身嬌體弱,需有人從旁輔助,山主不介意我多叫幾個吧」小竹樓一陣吱嘎作響,漸漸顯露出另一種樣子——一個巨大的蚌殼,微微張開的縫隙之中,有一團幽幽藍光——原來三危山主,竟是一隻蜃妖!「……你怎麼看出來的」蒼老聲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溫柔無比的女聲。林意歌搖了搖頭,說道:「我的陣旗都損毀了十幾麵,那酸刺柳的花葉果卻和山主離開之前一般模樣。」約定在前,真要滿山酸刺柳倒也罷了。可她竟然覬覦庚辛免費閱讀.........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