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九這等丹道宗師眼中,這一爐丹藥確實與藥渣無異。
也不知怎地,回了鶴鳴山之後,自己總有些神思不屬,廢了這許多藥材,也隻得了幾瓶子下品丹藥。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
倒不如哄著陸九煉一爐上品破境丹,也免得折了本錢。
至於這個自己用了千年的老丹爐,放在陸九手裡,還能多接觸些天材地寶,說不定能生出器靈。
最重要的是,早日煉好破境丹,便能早日回靈藥鋪。
談笑算盤打得響,卻不料,陸九歪著腦袋想了片刻,便搖頭道:“還要煉製破境丹?怪麻煩的,那我不要了,反正我沒有丹爐也能煉丹。”
談笑稍感意外,卻隻歎了口氣,似遺憾似可惜地說道:“罷了,左不過叫大師姐唯一的弟子多等上幾日……”
柳扶風下山在即,破境丹就是煉來給他曆練時帶在身邊用的。
談笑刻意說得模湖,任由陸九自行理解。
“風掌門唯一的弟子……”陸九喃喃著,眼中忽地一亮,“那位‘歸一狂徒柳扶風’?!”
“狂徒?不是啊,他不是……”談笑下意識否認道,轉而想起那狂徒名號的由來,解釋的話,哽在嘴邊。
“煉一爐破境丹就能換一個丹爐,哪兒麻煩了?一點也不麻煩!”陸九自顧自張望著,“靈草在哪?煉丹房在哪?我這就煉!不過話說回來,上品破境丹可不好煉……”
談笑讚同地點頭,還未能將勉勵的話說出口,就看到陸九興奮地搓了搓手,自言自語道:“不如煉幾爐極品破境丹?”
然後在每一粒極品破境丹上按個小小的九節狼爪印。
有朝一日,驚豔風掌門。
……
陸九被談笑絆住,在白露洞中煉起了破境丹。
林意歌卻是一邊投喂庚辛,一邊遙遙觀望霧影峰上劫雲的狀況。
開山祖師立派以來,有過多少代真傳弟子,便有過多少任多情劍主。
之前的六任多情劍主,有心魔侵襲而渡劫失敗的,有棄道歸凡塵的,有改道重修的,獨獨沒有成功飛升的。
池無瀾,正是第七任多情劍主,也是目前為止修為最高的一任。
劫雲中流竄的劫雷,被池無瀾一條接一條地逮住,強行吸收以淬煉己身。
烏雲漸漸褪色,雷蛇隱匿蟄伏,就在這時,文采薇禦劍到了九重崖上。
落地後,她先是抬頭看了眼尚未散去的劫雲。
即使她修為未達化神,也看得出來,池無瀾這大乘雷劫已接近尾聲。
文采薇若無其事地跟林意歌行了一禮,才傳音說道:“師父,文氏來信,弟子要下山一趟。”
林意歌一聽這話,便知不好,忙問道:“文氏出事了?”
文采薇點了點頭,並未隱瞞,仍舊傳音說道,“不錯,弟子父兄皆已身亡,祖母命懸一線,大伯父生命垂危,傳信召我回去。”
林意歌早猜到衝玄子會去往文氏所在熊耳山,早跟文宗易傳音報信了,他應當有準備才是,怎還會如此?
她當即將迷迷瞪瞪的庚辛拎起,往腰間一按,道:“我與你同去。”
庚辛吃著林意歌投喂的靈金,小肚子已撐得溜圓,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早有些昏昏欲睡。
察覺自己被主人拎起來,庚辛自然而然就化作兩尺有餘的紫竹鞭,默不作聲地煉化那些金靈氣凝結而成的靈金。
采薇轉頭盯著霧影峰上的劫雲,氣定神閒地回道:“等三師伯渡完這大乘雷劫也不遲。”
三師伯池無瀾成功晉升至大乘期,隻要大伯父對她“賊心不死”,什麼傷都會好起來的。
林意歌沉默片刻,傳音問道:“他不是生命垂危了嗎?”
文采薇點點頭,解釋道:“大伯父那道傳音三百餘字,確確實實是這麼說的。”
林意歌聞言,便有些哭笑不得。
傳音的內容越多,需要的神識與靈力就越多。
尋常修士傳音,多以簡明清晰為要。
就在這時,劫雲突然退去了所有灰黑,一道驚雷閃現,幾乎將劫雲都劈得四分五裂,引得整座霧影峰都震動起來。
麵對最後一道劫雷,池無瀾反倒收了多情劍,任由自己整個人沐浴其中。
……
劫雲消散,陽州上空一碧如洗,瑞氣千條,祥雲朵朵。
這般祥瑞之景,自然瞞不過山海界各宗大能。
此前眾位大能都不曾聽聞消息,這與同樣地處陽州的天武宗的高調做派,並不相符。
毫無疑問,這位大乘修士出身於歸一派。
細數歸一派這十年,連著兩個弟子突破至大乘;前往歸一派求道的人數與日俱增;新秀戰、虹李會、天驕戰等,歸一派新弟子紛紛嶄露頭角……
長此以往,歸一派重回鼎盛,指日可待。
有歸一派弟子行走於世,仗劍執道,山海界風氣將為之一清!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愁。
不知多少放棄歸一派轉投其他宗門的修士,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懊悔不已。
不少年輕修士更是窮儘心思,想儘辦法,試圖與歸一派弟子搭上關係。
那些仗著宗門或自身實力無法無天的修士,也開始發愁,要如何從歸一派弟子的劍下逃生。
屠百草萬萬沒想到,因池無瀾突破至大乘,與歸一派相關的特刊銷量,也迎來了一波暴漲。
這些都是後話,且說眼下。
池無瀾全身經脈被劫雷淬煉過後,氣勢先升後降,直至與凡人無異。
她收功後的第一件事,便是隔著明鏡湖,將林意歌從頭掃到腳。
確認小師妹順利渡劫,她才暗鬆口氣,拔劍連揮了三下。
劍光如煙火,一散即收,凝作三道劍符。
白玉般的手掌輕輕一拂,一道劍符飛向文采薇,一道飛向在紫陽殿頂班的柳扶風,還有一道飛向衍道台上修煉劍法的薑硯。
給八代真傳弟子分發了劍符,池無瀾才安心回了穀雨洞,鞏固修為去了。
文采薇收了劍符,對林意歌柔柔一笑:“師父,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