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微微收攏,蛛網般的虛空裂隙扭曲了一瞬,空間承受不住擠壓,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雖未握緊成拳,但那虛空裂隙交織而成的「天羅地網」已然縮小了大半,幾乎要貼上衝玄子的前胸後背。
衝玄子也很不好受,吞天功雖有煉體之效,但以煉虛期的肉身對抗空間的擠壓,還是有些勉強。
幾絲鬢發飛舞,觸及虛空裂隙,瞬間消失無蹤。
陸九拿黑漆漆的眼睛盯著衝玄子,告誡道:「你彆打她主意!你不嫌命長,我可還沒活夠!」
衝玄子一動不敢動,隻垂眼掃過那些近在咫尺的虛空裂隙。
過了好半會兒,他才僵著身子問道:「她既非九宗弟子,陸九前輩何須護她?」
陸九不耐煩地瞪他一眼,說道:「九宗九宗,這山海界就隻有那九大宗門不成?!」
九大宗門想設下誅仙陣對付風輕輕,快要完蛋了!
思及此,陸九平和了許多。
他手指微動,稍稍放鬆了「蛛網」的限製,以免自己太過激動,一不小心把衝玄子「捏死」。
活的可以弄死,但死了可不一定能救活。
林意歌隻說了要製住衝玄子,弄死了不認,不給靈果了怎麼辦?
衝玄子見那「羅網」放鬆了些,跟著鬆了口氣,低聲咕噥道:「你可是大乘妖修,我也有煉虛期修為,以你我實力,九宗之外有什麼得罪不起的?」
九大宗門之外的修士,修為最高也就是煉虛期……
除了歸一派掌門風輕輕。
但歸一派早已沒落。
風輕輕得了柳扶風這個真傳弟子之後,便閉關不出,又豈會為了個尋常內門弟子離山?
思及此,衝玄子想到了一種可能,當即求證道:「前輩,莫非此人是風掌門新收的真傳弟子?」
陸九耳朵抖了抖,警惕地看著他,說道:「不該問的彆問,老實待著!」
衝玄子看出了點什麼,心中稍定。
若那元嬰女修是歸一派真傳弟子,陸九始終不肯上自己這艘船,倒也合理。
如此看來,自己被困蠻荒之地的這八年間,發生了不少事。
還是先跟著陸九離開蠻荒之地,了解這些年的形勢之後,再做打算。
衝玄子想罷,長歎口氣,苦口婆心勸道:「人常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陸九前輩,聽我一句,人妖殊途……」
陸九眼睛一翻,懶得再聽他那些奇談怪論,乾脆給他下了個禁言咒。
總算是清靜了。
陸九鬆了口氣,嘀咕道:「隨你怎麼說,歸一派總比你這奪舍又吃人的什麼黑蚊子來得可信!」
話落,他似有所覺,看向那圍成一團的翼棱蛇群。
神識隔著不知多少層翼棱蛇,能感知到林意歌的氣息時斷時續,她身上猛然爆發出一股磅礴的乙木銳金之氣。….
陸九心頭一跳,不禁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正待上前將林意歌從那群荒獸中解救出來,陸九頓了一頓,回頭看了眼被「羅網」困住的衝玄子。
若自己離得過遠,對虛空裂隙的掌控便會減弱,衝玄子或許會趁機脫身。
權衡片刻,陸九還是決定以林意歌的生死為先。
畢竟,蠻荒之地也就這麼大,衝玄子就算要逃,又能逃到哪兒去?
再抓回來便是。
若林意歌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就靠不上風輕輕這座山海界第一大靠山了!
這般想著,陸九轉頭撂下狠
話:「衝玄子,你待在這兒,我去去就回。敢逃,我就殺了你!」
衝玄子被下了禁言咒,無法出聲也不能傳音,隻好點了點頭。
這八年來,他把這蠻荒之地找了個遍,始終都沒能找到出去的路,他想逃也不會在這時候逃。
倒不如趁機賣個乖,好叫陸九放鬆警惕,離開此地後,才好伺機脫逃。
陸九威脅完,當即轉身衝向翼棱蛇群。
他抬手放出漆黑的利刃般的指甲,正打算在蛇群中開道,耳旁傳來一道女聲:「陸九?」
聽到這省略了「前輩」的稱呼和迎麵而來的殺氣,陸九本能地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回道:「我見你許久沒有動靜,過來看看。你繼續……你繼續。」
不等她回答,陸九已退回到困著衝玄子的「虛空羅網」邊上。
林意歌之前絕對隱藏了實力,她在裝弱!
哼,人修果然陰險狡詐!
幸好自己和她已經是一夥兒的了。
……
又過了半個時辰,疼痛如潮水般退去,全身上下隻餘靈力修複經脈時的麻癢。
二次開脈極為粗暴,加上蠻荒之地靈力紊亂難以煉化,林意歌還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兒了。
尤其剛才陸九靠近,她痛得差點拿殺戮劍意對付陸九,好為自己求得一絲喘息之機。
相較而言,大師姐為自己劍氣開脈時那一刹那的疼痛,不值一提。
林意歌內視自身,全身經脈已被開拓至極限,而殺戮劍意順著靈力的流向,又行過一個大周天後,回到了丹田之中。
她長舒口氣,抬手將庚辛召回手中,劍意隨心而動,凜冽殺氣纏繞著庚辛劍,凝聚出一道灰白劍芒。
沒了庚辛的靈壓壓製,翼棱蛇群又躁動著圍攏過來。
林意歌隨手一揮,便有一條翼棱蛇閃躲不及,霎時頭身分離,噴灑出一蓬鮮血。
鳥身上的翅膀撲騰了兩下,才落入下方的翼棱蛇群之中,被同類撕碎,吞吃入腹。
林意歌暗暗點頭,之前得精打細算地卡著靈力攻擊薄弱處,現在卻連翼棱蛇頭身鱗羽交接處都能輕易劈開,劍氣威力成倍增長了。
在不斷煉化的靈力衝刷之下,修為也上漲了些,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眼前這幾百頭翼棱蛇,應該足夠讓她突破兩個小境界,到達元嬰巔峰。
想罷,林意歌提劍殺入翼棱蛇群之中。
下一刻,淒厲的啼叫聲遠遠傳開,整個翼棱蛇群亂了。
裡麵的拚命想往外逃,外麵的卻都想擠進去吃上一口同類的血肉。
一旁圍觀的陸九還算淡定,衝玄子卻心頭大駭:什麼時候,歸一派元嬰弟子有這麼強了?
這八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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