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這麼久,魚兒終於咬鉤了。
神識絲網被觸動之處所對應的,正是采薇的關鍵穴竅。
電光石火間,林意歌拔劍指向身側的小徒弟。
庚辛劍上紫芒大漲,幻化出幾十片紫竹葉,如紫蝶般翩然飛向毫無防備的文采薇。
此劍一出,地火明夷劍上騰起一團巨大的烈焰,化作一道金紅色火牆,將文采薇圍得密不透風。
如林間下起驟雨,一陣唰唰聲後,竹葉碎裂消散,無影無蹤。
與之一同消散的,還有地火明夷劍為了護主而強行召出的火牆。
見文采薇仍在入定之中,分毫未受影響,林意歌才稍稍放下心來。
除了劍靈棲身的地火明夷劍,采薇身上還有不少護身的符陣法寶,但她眼下正聽了自己的話全力恢複靈力與神識,哪來得及使用那些護身手段?
小徒弟自告奮勇以身為餌,效果立竿見影,可這誘餌若是直接被獵物吞入腹中,那就得不償失了。
幸好她早有防備,才沒出什麼意外。
回想方才交手時,庚辛劍放出的竹葉薄刃所擊碎的細針,共有七七四十九根,長約半寸,細如牛毛。
那細針沒有靈力波動,並非由修士以靈力法術凝結而來,卻如這雲弄峰上落葉清風一般,令人下意識便忽略其存在。
如此看來,那細針的材質隻可能是空靈玉。
空靈玉,顧名思義,是一種不含絲毫靈氣的玉石,其狀如石英,堅利無匹,大如鵝卵,小如砂石,遇火則焚。
因其瑩澈無瑕,至堅至純,常被凡間男女當做定情之物。
以這種空靈玉製成的細針刺入穴竅,輕則堵塞穴竅,重則沿著經脈遊走全身,阻礙靈氣轉化成修士自身的靈力。
而要將空靈玉切割打磨出幾十根牛毛細針,還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種空靈玉針用來封堵修士的經脈穴竅,這可不是一般元嬰期修士能做到的。
林意歌垂眸看了一眼地火明夷劍,劍上靈光已暗澹了一分。
明夷劍靈為護主,擅自召出火牆受了些反噬,而那些擊碎的空靈玉針,也被地火燒了個一乾二淨。
她暗歎口氣,一時間真不知是該誇它,還是該怪它。
……
雲弄峰上眾修士正圍著雲頂台看薑硯與阮凡切磋,可這邊又是劍芒又是烈焰的,自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眾人紛紛側目,卻見林希聲和文采薇毫發無傷,便有些摸不著頭腦。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何事?”有人悄聲問道,“我看她倆好端端的,什麼事都沒有啊!”
“我隻看到數十道紫芒竹葉衝入烈焰火牆之中,隨後雙雙消散了。”
“難不成是林希聲和文采薇打起來了?”
“怎麼可能?歸一派不是嚴禁內鬥的嗎?!”
“這不是沒在鶴鳴山洞天裡麼?趁著出外曆練時對有過節的同門暗下黑手,司空見慣了……不是,乾嘛這樣看我?我都是聽彆人說的。”
“彆太想當然了,文采薇在歸一派是什麼身份?她可是意歌劍仙座下真傳,與風掌門真傳無異!而林希聲不過是個普通的內門弟子,充其量修為比文采薇高那麼一點……”
“文采薇劍在鞘中,凝神閉目,並未設防,林希聲若真如你所說出劍傷人,文采薇這桉上魚肉,怎會毫發無傷?”
“諸位道友,注意看,林希聲手中的是紫竹鞭,文采薇腰間的是火行靈劍,恰好對應道友所說的紫芒竹葉與烈焰火牆。”
“你的意思是,劍靈護主?!”
……
見眾人看向自己這邊,眼神閃爍卻怎麼都不動手,林意歌隻好重新將期待壓下,一邊評估眾修士的實力境界,一邊分析究竟是誰想要除采薇而後快。
以祝衍為首的神機門弟子映入眼簾時,林意歌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神機門擁有山海界中最大的一座空靈玉礦,其中出產的空靈玉,大小直徑恰好在半寸上下。
普通元嬰修士無法切割打磨出細如牛毛的空靈玉針,但神機門弟子最擅煉器,煉製一個專門切割處理空靈玉的法寶,並非難事。
若在此基礎上再做個機關,無需靈力就能悄無聲息地將空靈玉針發出,豈不就是偷襲采薇的“暗器”?
林意歌猜了個**不離十,隻可惜手上沒有證據。
眼前忽地浮現祝衍打量采薇時的露骨眼神,以及他之後與阮凡兩人,就采薇的歸屬進行的那番拉扯,林意歌登時心一橫,管他呢!
先把祝衍揍上一頓,絕對錯不了!
說乾就乾。
林意歌對眾人拱手示意,問道:“不知我派真傳弟子文采薇,得罪了哪位道友?”
不等眾人回應,她便轉向神機門五人,質問道:“莫非是祝衍道友求而不得因愛生恨,才下此毒手,要毀我派真傳弟子的經脈?”
祝衍突然被點到名,愣了一愣才將視線從文采薇腰間靈劍上收回,轉而看向一旁的林希聲。
還未開口,他身旁一名女修已搶先嗬斥道:“林希聲,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祝師兄一直跟我在一起,他什麼都沒做!”
林意歌沒理會她,隻斜了其他三人一眼,澹澹說道:“方才偷襲之人用的是空靈玉針。除了對空靈玉了若指掌的神機門,林某想不出在場還有哪個道友能將空靈玉切割打磨成針?”
神機門其他三位弟子原本看林希聲質疑祝衍,不欲多事,聽這話要牽扯到自己,慌忙開口辯駁。
“其他宗門也有用空靈玉製作器具的,又不獨我神機門一家!林道友憑什麼就認定是我神機門弟子暗箭傷人?”
“對空靈玉了若指掌有錯嗎?你們被偷襲就能胡亂咬人,是不是沒把我神機門放在眼裡?”
“空口白牙指責我神機門弟子暗箭傷人,真是欺人太甚!”
……
祝衍抬手止住身旁四人,冷笑道:“林希聲,你無憑無據就敢如此誣蔑我神機門,可曾考慮過後果?”
林意歌聞言,微微一笑,說道:“誰告訴你,我無憑無據?”
祝衍笑意一凝,下意識反駁道:“不可能啊,我明明親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