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聞言,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這話倒也在理。
有風輕輕坐鎮鶴鳴山,這麼多年下來,都沒聽說九大宗門敢直接上歸一派山門找茬的。
要他這實力遠不及風輕輕的妖修守山門,確實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借著梳理長發,陸九放下手臂,隔著發簾也著眼睛看向林意歌,不確定道:“不需要守山門……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林意歌見狀,心中稍安,不急不緩地說道:“我派鶴鳴山霧影峰上有一片紫竹林,靈氣濃鬱,正適合陸九前輩修煉,順便化解還真丹殘留的藥效。”
那片紫竹林正是歸一派劍塚所在,曾是歸一派諸多先賢師長埋劍之所,也是庚辛誕生之地。
但如今劍塚無劍,庚辛又與自己形影不離,那片紫竹林空著也是空著,倒不如拿來籠絡陸九。
何況霧影峰頂還是歸一派熱門的渡劫地,若有渡劫出了岔子的,陸九還能袖手旁觀?
為了更有說服力,林意歌胡亂扯了個理由:“陸九前輩幫我要返魂樹種,我投桃報李罷了。”
陸九溜圓的眼睛微微一眯,摸著指甲思忖半晌,分外意動。
林意歌言而有信,不曾把自己的原形告知他人,應當不是那種兩幅麵孔的人。
方才那沒來由的讓妖炸毛的危機感,大約是自己杯弓蛇影了吧?
鶴鳴山作為十大洞天之一,其靈氣濃度就遠超九州地界各勢力占據的大大小小的洞天福地。
在這種地方修煉,必然事半功倍。
陸九放下心來,乾笑著說道:“啊哈哈哈……原來如此!”
他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指向自己的雙眼,略有些得意地說道:“我早就覺得你和那些陰險狡詐的人修不一樣,果然沒看走眼。”
林意歌對他的態度轉變不以為意,繼續追問道:“在下的提議,陸九前輩意下如何?”
“你說話算數嗎?”白色獸耳微動,陸九謹慎地再度確認道。
生而為妖,他陸九,決不會在同個地方被人修絆倒兩次。
“我知道你們人修總是出爾反爾,所以喜歡訂立靈契。但本仙就算……就算全身毛發掉光,也不會訂立任何靈契!”
聽到陸九的話,林意歌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忙擺了擺手,道:“不必訂立靈契。”
陸九原本的喜悅澹去,隻餘下警惕和懷疑,難以置信道:“真有這種好事?”
“當然!我還能害你不成?”林意歌說著,有意露出一絲不耐煩,“前輩能不能給個準話?你要不想領情,拒絕便是,我絕不勉強!”
陸九似是想通了,鬆口應道:“那等我報了這還真丹之仇,就去鶴鳴山。”
林意歌心中一定,轉身運轉靈力,就要繼續禦劍往無慮山行去。
卻不料,腳下的庚辛劍紋絲不動。
想也知道,這是陸九使的手段。
按照之前說好的,陸九要趕在壽宴之前,先為采薇診治,再去無儘峰找杜卻穀以毒還毒,最好叫無慮山主在自己的壽宴上丟儘臉麵。
他反悔了不成?
林意歌再度轉身看向陸九,直接問道:“陸九前輩,你攔我作甚?”
“無慮山防著我,就算到了山門也不會讓我進的。”
林意歌恍然道:“是我疏忽了,應該跟杜山主多要一份玉牌的。”
無慮山底蘊深厚,其護山大陣經過幾萬年的完善和增補,比起歸一派的護山大陣也毫不遜色。
山中醫修弟子進出自然無礙,但作客的修士想要帶人進出,必須有特製的令牌當憑證。
“不必麻煩,也不看看我是誰?”陸九一捋長發,得意洋洋道,“況且,無慮山下的藥,就該無慮山負責到底!”
當務之急是先去無慮山藥圃靈田中采齊九毒散所需的毒草和左使的藥草,徹底清除殘留的還真丹藥效。
好在,他可以通過自己的天賦神通虛空漩渦,在不觸發無慮山護山大陣的前提下,直接閃現在五峰六穀中任意一處。
進了無慮山,陸九就更不用擔心觸動護山大陣。
他早將自己遮掩氣息與原形的隱匿之術,修至爐火純青,想要迷惑和操控修為比自己低的人修采個藥,更是小事一樁。
林意歌隱隱猜到陸九的打算,懶得再勸說些什麼,於是說道:“有勞前輩了。”
陸九出手,她偶爾走個小道捷徑,也未嘗不可。
他抿緊了唇,抬手掰斷了一根詭異的黑色指甲。
如同指骨斷裂聲般的響聲散去,他耳側一左一右分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虛空漩渦,並快速向林意歌靠近,毫不意外地將她吞沒。
林意歌隻覺得眼前一暗,又是一亮,眨眼間已經變了景象。
陸九搓了搓手,興奮不已,道:“我先去采藥,你叫你那徒弟在斜陽峰等著就行。”
不等林意歌應下,虛空漩渦一閃而逝,陸九已沒了蹤跡。
……
林意歌鬆了口氣,神識掃過整座斜陽峰,卻沒看到薑硯和文采薇,想是“曆練”去了。
陸九采藥,最多也就一天功夫,再有兩日就是杜卻穀壽辰。
林意歌想了想,禦劍前往雲弄峰,準備將兩人叫回來。
落在雲弄峰山腳,林意歌的神識探出,將雲弄峰頂的說話聲收入耳中。
“文采薇,我看你這混沌靈根,與我十分相配;你這樣貌,也甚合我意;雖然你先天不足有些體弱,但我可以另尋她人誕育子嗣……”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得上麼?文少主彆理他,不如看看我啊!我和文家主一樣,不近女色!我元陽尚在,不信你可以驗!”
“我對文道友一見鐘情,什麼都不要,隻求能跟在文道友身邊!”
……
“你們在胡言亂語什麼啊?我師妹可不是來這兒招親的!”
隨後,獨屬於文采薇的綿軟女聲說道:“諸位道友,請自重。”
聽了一耳朵,林意歌一邊往峰頂走,一邊感慨,為了修煉資源,這些修士真是什麼瞎話都敢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