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寶物被盜,值得她大費周章,得罪大乘妖修陸九?
“不錯,”杜卻穀歎了口氣,“隻可惜,還真丹分量少了些,起效也比預計的要慢。”
妖修遮掩自己的原形,大多是為了自保,其他修士無法斷定其血脈,自然投鼠忌器。
但陸九修為已臻大乘,仍不欲顯露原形,必有其難言之隱。
杜卻穀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以期能拿捏住陸九,逼迫他交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非但沒能見到陸九原形,反倒還惹惱了他。
林意歌想了想,若自己居中調和,完全可以讓杜卻穀知道那盜寶之人的去向,讓陸九得到九毒散重新化成人形,再讓他為采薇補足先天。
如此一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思及此,林意歌試探著說道:“杜山主,在下有一個提議。”
“哦?”杜卻穀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林希聲無非是想恢複文采薇的先天之氣,這點小心思,瞞不過她。
與其被動接受提議,杜卻穀還是更喜歡自己主導這一切。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文采薇,澹定說道:“本山主也有一個提議。”
林意歌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杜山主,您先說。”
“我想請林小友再入浮空禁地,代我無慮山向陸九要人。”杜卻穀頓了一頓,才繼續解釋道,“之前派去的幾個無慮山弟子,都沒能逃出陸九的掌心。陸九不敢得罪風掌門,想必不會對你下死手。”
她原本就是聽說有一女修帶著一男一女兩位青玉天驕遠道而來,並擅入浮空禁地,才派了金櫻子和白蘞相迎。
後來聽白蘞回報那三人的身份,便起了這心思。
杜卻穀指了指文采薇,笑得慈眉善目,說道:“事成之後,我可以為文小友診治一二,儘力恢複她耗損的先天之氣。”
林意歌沒錯過她眼中深藏的居高臨下,同樣扯了扯嘴角,回了一個假笑。
杜卻穀對文氏的請醫帖無動於衷,又有對陸九暗下還真丹的事跡在先,再怎麼想,也是至今從未主動殺過人,還時不時外出義診的陸九更可靠些。
不過,與杜卻穀掰扯這些,實屬白費口舌。
權衡片刻,林意歌點了點頭,說道:“杜山主肯出手為采薇師侄診治,在下自然願意再入浮空禁地。可妖仙陸九不依,我又能如何?”
風輕輕可不會為此出手,對付陸九這種於人族有益無害的妖修。
“九毒散能解還真丹之藥效。”杜卻穀胸有成竹,從納戒中取出一個褐色瓷瓶,“林小友帶這瓶九毒散去見陸九,隻說是你千辛萬苦換來的,與陸九好生商量,此事大有可為!”
林意歌接過瓷瓶掂量了一下,瓶中九毒散滿滿當當,約有八兩。
這分量,陸九一個手抖,剛解了還真丹,就得中九毒散。
她與文采薇對視一眼,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山海禁忌方劑九毒散輕鬆到手,還是這麼大一瓶,說好的管控嚴格呢?
合著,無慮山山主不在管控範圍之內?
林意歌迅速收起九毒散,問道:“杜山主可否告知,那賊人姓甚名誰?”
杜卻穀不知想到了什麼,望著蓮花峰有些出神,喃喃說道:“朱唇玉麵的‘朱’,星眸皓齒的‘星’,淵渟嶽峙的‘淵’,朱星淵……”
林意歌聞言,不禁渾身一震。
她皺起眉頭,沉默地抬手搓了搓胳膊,心中不住滴咕,難怪陸九說那人是杜卻穀的相好!
方才她還懷疑是陸九那妖修不識情愛,信口胡說的,眼下看來,卻是**不離十。
緩過心頭的膩歪,林意歌好奇問道:“朱星淵盜走了何種寶物?”
杜卻穀思量片刻,才說道:“他盜走了無慮山至寶之一,冥域麟膽。”
“冥域麟膽?”林意歌不禁睜大了眼,重複了一句。
傳說中,山海界最後一隻麒麟在冥域死亡後灰飛煙滅,隻留下了一塊拳頭大的墨綠色晶石。
這塊晶石狀若懸膽,因此被無慮山先祖稱作“冥域麟膽”,能辟毒、續命、延年。
不怪杜卻穀不信陸九,他要是真把朱星淵殺了,有了冥域麟膽,還怕什麼還真丹?
更不必八年閉門不出。
不過話說回來,倘若杜卻穀所言為真,那麼當初設下誅魔大陣時所用的四件至寶之三——廣天黃木、九孔瓊珠、冥域麟膽——無疑都是西貝貨。
該不會隻有天衍劍宗的青玄霞寶,是貨真價實的那一件至寶吧?
林意歌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麵上卻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問道:“杜山主對那朱星淵的死活,可有要求?”
杜卻穀歎了一聲,說道:“朱星淵修煉天賦不足,已是油儘燈枯之相。縱然有了冥域麟膽,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百年,期間還需日日受烈火焚身之苦。況且,他犯下盜竊之罪,即使活著回來,也會被送去藥人坊……”
藥人坊是無慮山專程用來試藥的人所居住的地方,裡麵都是犯了大錯的外門和雜役弟子,還有些自賣自身的凡間流民。
杜卻穀忽地想起,歸一派對無慮山下設藥人坊以人試藥之事,頗有微詞。
她當即轉移了話題,說道:“林小友不必顧慮,隻需將朱星淵的屍身帶回即可。”
將朱星淵的屍身投入丹爐焚燒,就能將融於血肉之軀的冥域麟膽,重新提煉出來。
杜卻穀這般想著,輕輕歎了口氣,深感可惜。
早知道,就該給油儘燈枯的朱星淵一個痛快!
趁他肉身及容貌還未衰敗,將其製成不腐之身,再將其神魂封印在內,做成不死不滅無知無覺的屍傀。
那樣一來,等到自己將來得道飛升,帶屍傀一同離開山海界,也不枉朱星淵跟自己相好一場。
林意歌沉吟片刻,拱手應道:“在下權且一試,隻怕不儘如人意……”
畢竟,冥域麟膽,是無慮山相傳至今的上古至寶,而雁過拔毛,是歸一派弟子傳承至今的美好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