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意歌握住了腰間紫黑色的竹節鞭,渾身氣勢一變,看過來的眼神中暗藏殺氣,屠百草那顆平穩跳動的心臟,頓時不受控地狂跳起來。
聽說之前二師兄試探小師妹,小師妹隻出了一劍,停雲峰上的坤道院就塌了一半。
要知道, 坤道院每一間房舍,為供弟子們日常居住,牆體橫梁之類都設有加固、隔音、聚靈等陣法。
若換了自己全力一劍,應該、也許、大概、差不多……
也是這個水平。
屠百草當即收了笑,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不開玩笑了。小師妹你來說說那十幾人長什麼樣,我來畫。有了小像,調查起來才能事半功倍!”
林意歌望了望天,六師兄這認慫的速度,絕對不比二師兄慢。
她把手中的玉簡交還給屠百草,“那就按六師兄說的做吧!”
屠百草極擅工筆,寥寥幾筆,就能將那人的模樣勾勒個七七八八。
林意歌重新在清心亭中坐了,十分配合地描述起來。
“有一個合歡宗的女修,三十來歲樣貌,骨齡約有兩千五百歲,身形和三師姐有幾分相似,唇紅齒白,膚若凝脂,柔若無骨。她用的武器是一條砍起來有點費勁的紅綾……她的幻術,沒什麼用。”
“還有兩個空覺寺的僧人,一胖一瘦,都剃度了。胖的那個燒了七個戒疤,瘦的那個有八個戒疤。兩個人骨齡都是三千歲上下,但七個戒疤用的禪杖, 八個戒疤用的伏魔印。”
“然後是天武宗的體修, 是個禿了頂的, 和比四師兄矮一個頭, 長了一身橫肉,用兩個玄金錘,走的是剛猛的路子。”
畫了四副麵部空白的小像之後,屠百草停了筆,懷疑地看向林意歌。
“……小師妹,你真記得那些人?”
五官容貌隻字未提,特征倒是有那麼一兩個,唯有武器法寶記得清楚!
“我記得很清楚,他們就是用的紅綾、禪杖、伏魔印還有玄金錘!哦,他們穿的道袍都差不多,沒帶什麼標誌,我是根據他們的術法招式判斷出來的。”
“我要知道的是他們五官長什麼樣啊!”
“這個……不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兩個耳朵一個鼻子嗎?”林意歌眼睛一轉,為自己辯解道,“我跟他們一個照麵就打起來了,一對三十六,哪有心思看臉, 還記得那麼清楚?”
絕不是她記不清那些人的臉。
隻是把那些注定要死的惡人,記得那麼清楚乾什麼?
要讓那些不當人的音容笑貌, 在她記憶中留個千年萬年不成?!
屠百草執筆的手微微一動, 一根玉筆被捏了個粉碎。
他怎麼忘了這一茬?
小師妹剛剛成為真傳弟子的時候,好幾次因為同樣的圓臉,把師父錯認成了他這個英俊瀟灑的六師兄!
明明他比師父長得好看多了!
屠百草歎了口氣,不住在心中安慰自己。
好歹那些人用的神兵法寶和術法,應該是沒錯的。
他重新掏出一根玉筆,筆尖有陣法,聚五行靈氣為五色墨。
“唉,算了,小師妹你繼續說吧!”
林意歌將自己記得的剩下十幾人較為突出的特點說了一遍,不忘仔細描述他們用的法寶,和各自施展的術法。
屠百草運筆如飛,在一枚空白玉簡上勾勒了幾人身形,並備注了法寶術法。
雖然沒有那些人的五官長相,但憑借著這些法寶和術法,也能大致推斷出是哪些煉虛期修士。
這之後,找三師姐推演確定就行了。
想到三師姐池無瀾,屠百草一邊將玉簡收好,一邊問道:“小師妹,三師姐和文氏家主的事,你都知道了?”
“說到這事,六師兄,你不是向來喜歡跟三師姐作對的嗎?三師姐和文宗易的事,怎麼沒有泄露出去?”
“小師妹說的這是什麼話!明明是三師姐先搶了我那兩個烤兔腿,我也就給她添點小麻煩而已,怎麼能叫作對呢?”
林意歌斜睨著屠百草,毫不客氣地揭短,“還不是六師兄你自己,非要舉著那兩個烤兔腿到三師姐麵前晃悠?明知自己打不過三師姐,還要這樣炫耀……”
“往事不提也罷!”屠百草輕咳一聲,帶過話題,“我查了查,文宗易和三師姐碰到一起,純屬巧合。不過我真沒料到,文宗易竟能打動三師姐!”
林意歌看他神情中的驚訝不似作偽,也有些意外,“我還以為這其中有六師兄你的手筆。”
屠百草看了林意歌一眼,哼道:“我雖然討厭三師姐,但那畢竟事關三師姐的多情劍意。事有輕重緩急,這我還是分得清的。”
林意歌轉頭看他,“文宗易沒問題吧?”
“我把文宗易的成長經曆都查了一遍。他除了父不詳之外,行事做派沒什麼大問題,勉強能與三師姐相配。倒是文宗易的母親,也就是文氏前任家主文孟月……”
“她怎麼了?”
林意歌早就好奇過這事了,隻是文宗易不肯說,她也不好刨根問底。
但六師兄可不一樣,他能借著風聲,聽到千裡之外閨房夫妻的喁喁私語。
凡間之事,少有他打聽不到的;修真界的事,也能探聽到不少。
屠百草皺著一張包子臉,掏出一堆玉簡,在其中挑挑揀揀了一會兒。
他把其中兩枚玉簡推到了林意歌麵前,說道:“文孟月當年元嬰期巔峰時,懷胎誕下長子文宗易,長子父不詳;她幾百年前已經是化神期巔峰,又誕下幼子文宗思,也是個父不詳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林意歌沉吟片刻,接過兩枚玉簡看了看,其中一枚記錄了文孟月在文宗易出生前後一年,與文宗思出生那一年的行蹤動向。
這期間,文孟月都是以突破大境界為由,在彆院閉關清修的。
“確實有點怪。可六師兄你盯著文孟月生孩子的事,更奇怪!”
“小師妹,你還要不要聽了?”屠百草聽到這一句,有些不高興地說道,“你不是在查曾經出現在文氏的那個黑袍道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