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是一碗珍珠湯。
糖葫蘆是常見的小吃,但這珠光港的糖葫蘆似乎也不一般,糖漿裡麵包裹的並不是山楂,而是一種海生的黃色果子。
陳業不曾吃過,但那淡淡的鹹味與糖漿混合之後反倒是有種獨特的口感,嘗起來還挺不錯的。
至於那珍珠湯,就真的是加了珍珠粉的糖水,一碗要三十文,價格算非常高了。
但這東西能在路邊小攤上賣,可見這珠光港是真的富有。
這便是修行者給凡人帶來的好處,不需要從凡人手上掠奪的修行者是最好的官員,也是最好的皇帝。
清河是如此,這珠光港也是如此。
凡人在修行者庇護之下安居樂業,生活環境不是一般的好。
陳業很愜意地品嘗著這些小吃,同時謹慎地感應著四周,防備那隨時可能出現的幕後黑手。
按照書中記載,那迷藥能持續好幾天,但藥效最好的時候就在第一天。也就是說,隻要那幕後之人真想要控製陳業,那今天一定會動手。
但陳業遮著臉走了半天,除了自己主動開口,也不見有誰故意湊過來。
陳業倒也不急,就當是旅行,很是悠閒地在這港口閒逛。
走了好幾圈,路過一個茶館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賢弟!”
這世上,喊陳業賢弟的就隻有一位。
陳業循聲望去,便看到茶館內那個瘦弱的少年,雲麓仙宗的餘慎行。
陳業連忙走過去,這位可是真好兄弟,當初要不是他仗義執言,陳業說不定就被蜃樓派的人給欺負了。
餘慎行還是當初的模樣,腿腳不便隻能坐在輪椅上。但氣色很不錯,說話的時候中氣十足。
陳業連忙熱情地說:“餘兄,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此相會,我請你去喝一杯?”
餘慎行搖頭道:“喝酒就算了,賢弟若是想破費,請我喝壺茶就行。”
陳業哈哈一笑,招呼掌櫃送上最好的茶。
給餘慎行將茶水添上,陳業才開口問道:“餘兄,也是來參加裂天山之會的?”
餘慎行笑道:“不錯,這是難得一見的修行界大事,我這種小輩自然是要來見識見識。說起來,賢弟怎麼會在這珠光島,你是黃泉宗宗主,不是應該早早到裂天山麼?”
“還有這種說法?”陳業疑惑地說:“邀請函上隻讓我到珠光港,我已經到過珠光寶氣樓了,那位方誌軒道友說過幾天就會用船送我到裂天山。”
餘慎行也露出疑惑的表情:“莫不是搞錯了,一宗之主怎麼會跟我們這些小字輩共乘一船,這樣太不合規矩了。”
陳業倒是沒在意,隨意地說:“小事而已,黃泉宗不過是旁門小派,讓我跟五大門派的掌門平起平坐反倒是不妥。”
餘慎行也並未在意,隻當是一點小失誤。
“賢弟這份謙遜確實難得,但黃泉宗可不能算小門派了。焚香門的地盤也就幾百裡的青棺山,清河劍派也不過是清河兩岸,天心島、雲麓仙宗和蜃樓派,所占的地盤加起來都沒北疆那麼大。黃泉宗以香火之術雄踞北疆,假以時日必定就是第六大門派了。”
聽得餘慎行這麼說,陳業卻沒有接話。
雖說餘慎行之前為他仗義執言,雲麓仙宗還想收陳業為弟子,但第六大門派這頂帽子太大了,現在的黃泉宗真戴不起。
“餘兄是生怕這頓茶喝得不儘興?放心,哪怕你沒誇我黃泉宗,我也請你喝到夠。”陳業打個哈哈就將話題轉移,好奇地問道:“雲麓仙宗弟子眾多,怎麼餘兄孤身一人在這裡喝茶,其他同門難道都沒有前來參加這場盛會麼?”
餘慎行苦笑道:“當然不止我一個,他們都在珠光寶氣樓裡麵住著,都樂不思蜀了。”
“樂不思蜀?”陳業疑惑地問:“我也在珠光寶氣樓住了一晚上,雖說各種用具相當精致,但雲麓仙宗想來也不差多少吧?”
餘慎行聽陳業這麼說,眼睛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我說的可不是吃喝,而是玩樂。難道那方誌軒沒跟你提起?”
陳業頓時明白餘慎行的意思。
雲麓仙宗的那幾個弟子是掉進溫柔鄉裡麵了。
陳業有點不敢置信地問:“區區美色,不至於吧?”
餘慎行不屑地說:“那可不是一般的美色,而是天心島專門訓練出來的雙修爐鼎,聽說隻要嘗過一次,就會流連忘返。我那幾位同門也不是第一次來珠光寶氣樓了,一個個就等著這次,跟餓紅眼的狼一樣,實在是丟人。”
陳業本來還想調侃餘慎行,問他為何不去,但馬上反應過來,餘慎行恐怕不僅僅是腿腳不便,恐怕下半身都不太方便。
不過天心島竟然還玩這一套,那還真出乎陳業的意料之外。
陳業問道:“雙修,聽著不像是名門正派的手段啊,天心島這麼做,不怕遭人非議?”
餘慎行解釋道:“放心,不是魔門的采補。雙修本來就是修行方法之一,練得好了修行進境也不慢。隻是練起來各種顧忌頗多,而且想找個適合雙修的道侶可不容易。天心島是有獨門秘法的,外人可學不來。”
陳業感覺自己見識少了,作為一個決心修行長生的人,是不是該體驗一下雙修,畢竟能漲修為啊。
不過昨天都拒絕了,現在再找方誌軒讓他安排,感覺就太丟人了。
看來雙修還是與自己無緣啊。
陳業心裡感慨了幾分,又跟餘慎行閒聊起來。
然後他從餘慎行這裡聽到了一個有意思的說法,坊間傳聞,這場裂天山盛會是眾人送彆張奇。
在盛會最後,張奇會在眾人祝福之下,於裂天山白日飛升,正如那些前輩一樣。
陳業自然是不信,因為張奇壓根就不想飛升。
這事餘慎行不知道,五大門派的小輩弟子估計也不清楚細節,但五大門派的高層一定都清楚。
所以陳業一直很好奇,五大門派齊聚這裂天山究竟是有什麼打算。
隻是簡單地欺騙天下,讓那些隱藏的魔頭冒出來,然後吃張奇一劍?
陳業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魔頭們不是傻子啊,這種擺明了騙人的東西也會相信麼?
這些秘密估計要等到了裂天山才能弄清楚了。
兩人又喝茶瞎聊了半天,陳業沒等來幕後黑手,反倒是珠光寶氣樓那邊出了事。
一位珠光寶氣樓的仆人急急忙忙地來到茶館,找到了餘慎行便焦急地說:“餘先生,請你快回珠光寶氣樓。”
餘慎行疑惑地問:“怎麼了?”
這仆人湊到餘慎行的身邊,小聲地說:“餘先生,你的同門與彆人吵起來了,此事鬨得有些大,方總管讓我來請你去勸一勸。”
這人聲音是不大,但著實小看了修行人的聽力,陳業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臉色也是一變。
餘慎行更是愕然,愣了一會兒才震驚地說:“吵起來了?跟誰吵起來?”
這仆人戰戰兢兢地說:“都是仙人老爺,小人不敢亂說,還請餘先生你回去一趟。”
餘慎行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隻好對陳業說:“賢弟,失陪了。”
本來雲麓仙宗的事情,陳業是不好插手的,但想起早上那些帶毒的糕點,加上這莫名其妙的衝突,陳業便對餘慎行說:“能住在珠光寶氣樓的,想來也是五大門派的弟子。餘兄知道我與清河劍派關係不錯,若是與清河劍派鬨起來了,我也能說得上話。”
餘慎行並未感覺有什麼不對,隻當陳業是好心,便點頭說:“那就多謝賢弟了,我們一起回去看看,我倒要看看這群不省心的師弟們鬨出什麼事來。”
彆看餘慎行腿腳不便,但那輪椅也是一件厲害的法寶,動起來速度極快,陳業靠雙腿走的差點要跟不上。
兩人穿過半個港口,總算是回到了珠光寶氣樓。
剛到門口,方誌軒便苦笑著迎上來。
“餘兄弟,你終於回來了,你的幾位師弟跟蜃樓派的幾位同道吵了幾句,如今鬨起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恐怕他們就要動手了。”
餘慎行疑惑道:“怎麼會鬨得這麼嚴重?”
雖說雲麓仙宗上次是幫陳業落了蜃樓派的麵子,但彼此都是正道門派,雲麓仙宗的弟子也不會主動惹是生非,不可能在天心島的地盤跟蜃樓派動手吧?
這就太不給天心島麵子了。
陳業也感覺不對勁,忍不住問道:“是因為何事吵起來的?”
方誌軒看了看陳業,小聲地說:“陳宗主,事關雲麓仙宗,我不好亂說。不過在我看來,也就是一場誤會,隻是不知為何他們特彆的憤怒,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急忙請餘兄弟回來。”
一場誤會?
陳業越發感覺不對勁,不過牽扯到蜃樓派,陳業就不好摻和了,被蜃樓派的人見到了,怕是直接就動手。
陳業想了想,對餘慎行說:“餘兄,既然不是清河劍派,我便不好出麵,免得刺激蜃樓派之人,怕是幫不上忙了。”
餘慎行也不想陳業摻和進來,連忙說:“賢弟請便,這是我雲麓仙宗的事,我來處理就好。”
說完,餘慎行也不等了,直接衝進珠光寶氣樓中,可千萬不能在這裡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