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洞穴內的屍骸已焚燒殆儘,卻依然留下滿地的碎石與汙血,再有彌漫的血腥與濃烈的殺氣難以消散,使得空曠的所在令人窒息而又不安。宮士,仍在忙著修複陣法。他在星城潛伏數月之久,隻為救回族中的弟子。宮陽,雖然傷勢不輕,卻無性命之憂,吞服了丹藥之後,獨自坐在一旁吐納調息。水芹,在觀看陣法修複的進度,又時不時的回頭一瞥,眼光中透著喜悅與忐忑之色。之所以喜悅,是因為救回了她的師父,卻再次耍弄了一次手段,使她暗暗愧疚不已。十餘丈外,於野在來回踱步,低頭忖思。剛剛抵達星城,便麵對各種算計,而尚未想出對策,又麵對更大的一場禍事。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他無從知曉,怎樣去應對,更是一籌莫展。事已至此,不妨回想一二,若非躲避石嬰與宣愷的糾纏,便不會外出閒逛,若非發現一位銀發女子,便不會尋至子聖客棧,若非遇到幾位峰主,便不會參與寶會,若非帶著水芹同行,便不會強行救人。一連串的巧合之下,最終讓他陷入困境之中。而這麼多年來,受騙上當無數回,足以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沒有接二連三的巧合,否則必然與陰謀有關!於野停下腳步,手上多了半截玉簡。玉簡中,有紅衣留下的一段讖語:二十四宿,三才歸元,青雲霓裳,煢煢孑然。正是這枚玉簡,讓他確信那位銀發女子便是青衣,結果竟然尋找不見,於是參與子聖寶會,並一度懷疑她躲在現場的人群之中,最終他大開殺戒,也有逼她現身之意,最終卻是一無所獲。她故意現身,又悄然離去,便是為了留下這枚玉簡而若非找到她本人,又如何解讀其中的讖語而木玄子的落難,倒是在意料之中。一位靈山祖師,未必懂得星域的吐納之法,倘若未能恢複修為,他在賊星寸步難行。卻不知禹天等人的下落,也許木玄子知曉,待離開此地之後,再詢問不遲……“於前輩!”宮士喊了一聲。於野走了過去。洞穴一側的空地上,插著六根石柱,已加持了元石,法力光芒隱隱閃爍。宮士拍了拍手,示意道:“傳送陣已修複妥當,而正如如水芹道友所說,你我返回客棧之時,大禍將至也,故而……”他看向宮陽,對方已換了一身衣衫,雖然神色虛弱,卻慢慢站了起來。參與子聖寶會的有五六十人,並且有四位峰主與幾位隱瞞修為的合體、合道高手,而最終僅有四人返回。倘若星城追究起來,宮氏兄弟已遠走高飛,而屠殺同道的罪名勢必落在於野的頭上,除非他也一走了之,否則他將麵對一個無解的困境。不過,這對來自囚星的宮氏兄弟顯然有了對策。宮士緩了一緩,又道:“故而,此番由我兄弟倆善後,絕不會連累於前輩!”於野的眉梢一挑,道:“有無脫身之法”“嗬嗬!”宮士擺了擺手,笑道:“於前輩不必擔心!”“且罷,若有不測,兩位前往聚星客棧,或妄城尋我!”於野點了點頭。畢竟是他殺了人,總要交代一句。一旁的水芹心存疑惑。她想了許久,依然想不出兩全之策,宮氏兄弟如何善後,才不會連累於野呢宮士扶起宮陽,水芹跟著於野踏入陣法之中。光芒閃爍,風聲呼嘯……轉瞬之間,景物變化。陣法光芒尚未散去,眼光出現一個石窟,兩位男子舉手相迎,出聲笑道——“哈哈,各位收獲匪淺……”“為何不見我家峰主……”“不急,稍候片刻!”於野隨聲敷衍,直奔洞外走去。水芹緊隨其後。洞外,乃是客棧的院子,看天色已是清晨,見不到客人的身影,隻有掌櫃與夥計在忙碌。水芹正要回頭,手臂一緊,人已裹在一團光芒之中,瞬息衝出院子飛馳而去。片刻之後,聚星峰已在眼前,她倏然落在地上。與此同時,遠處突然傳來幾聲巨響。“轟、轟——”水芹暗暗心驚,卻見於野站在一旁,她無暇多想,急忙轉身觀望。隻見子聖峰的方向冒起衝天的火光,人影亂飛,異常的響聲驚動四方,更多的人影趕了過去……“滅口!”水芹驚訝之餘,已是恍然大悟。隻要殺了客棧的掌櫃與夥計,便無從知曉參與寶會的人數與來曆,也無人出麵指證於野,她二人便可置身事外。宮氏兄弟倒是知恩圖報,而如此善後之法,雖然穩妥,卻極為凶險。“於長老”不遠之外,便是聚星客棧,從中湧出一群修士,紛紛翹首張望。石嬰與宣愷也雙雙現身,卻直接走了過來。“於長老,這是從何處而來”“兩位徹夜未歸,去了哪裡……”於野微微頷首,淡定自若道:“昨日遊覽七十二峰,不想耽擱了時辰,趕回客棧,已是天明!”石嬰與宣愷狐疑道——“於長老又非初到此地,總不會迷路吧”“我二人擔心呢,怕你闖出禍來,嗬嗬!”“那邊好大動靜,究竟出了何事”“暫且不知!”“失陪!”於野寒暄兩句,帶著水芹走向客棧。而沒走幾步,又被人攔住。“於野、於長老!”“木前輩,水前輩,這位……”一位中年男子,是木澤,兩位老者,一個是水澤,一個相貌陌生。另有五位合道境界的修士,相貌神態各異。“這位是雷城的金澤城主!”於野尚在回想著搜魂記憶,忙道:“見過金前輩!”又聽木澤笑道:“於野,我與金城主舉薦過你,以後不妨向他多多請教!”“遵命!”於野躬身行禮。叫作金澤的老者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便於此時,一位煉虛修士從遠處飛來,大聲道——“賊人混入星城,殺了子聖客棧的掌櫃與夥計,毀了客棧的陣法,雷城的郭懷、星城的姬先兩位長老,子聖峰的索金等四位管事,以及參與子聖寶會的修士皆下落不明。奚上天仙有令,擒獲賊人之前,各峰就地待命!”客棧門前已聚集了十多人,彼此麵麵相覷。“殺了客棧的掌控、夥計,何人這般大的膽子”“星城的紫聖寶會,為幾位管事所召集,卻地處隱秘,非傳送陣而難以抵達。”“哼,郭懷昨日參與寶會,難道他遭遇了不測”“據我所知,參會者人數眾多,倘若儘數遇難,可見賊人的修為之強!”“不管賊人來自何方,斷難逃脫星城的追殺,且就地待命……”趁著眾人議論紛紛,於野借機走入客棧。水芹亦步亦趨,不離左右。於野與她點了點頭,拿出禁牌一揮,徑自走入房內,並順手關閉了門扇。水芹回到自己的客房中,卻怔怔而立,當四周回歸寂靜,她又禁不住一陣神魂悸蕩。真是凶險!隻要稍晚一步,便難逃此劫,所幸及時離開了子聖峰,暫且躲過了一劫。而木玄子師尊仍在野的手裡,兩人積怨甚深,他會不會借機報複……隔壁的客房內。於野封住了門戶,又打出禁製封住四周,這才丟了禁牌,長長舒了口氣,並揮袖一甩,麵前“砰、砰”落下一尊金鼎與一尊青色的石塔。擒獲了十多位修士,吞噬了三十多道元神,務必要及時處置,否則夜長夢多。不過,宮士雖然毀了傳送陣,殺了客棧的掌櫃與夥計,卻也驚動了整個星城,他與他的兄弟能否安然脫身於野忽然焦慮起來,抬手一揮。房內卷起一陣陰風,四道魂影若隱若現,隨著他掐訣一指,魂影頓時穿過禁製沒入地下。這是星城,不僅高手眾多,並有天仙、金仙與仙君存在,倘若那兩兄弟失手被擒,他於野將無所遁形,且派出陰魂暗中盯著而有備無患。於野看向麵前的翻天鼎,正要打出法訣,忽然心緒不寧,揮袖將翻天鼎與九冥塔收了起來,卻又翻手拿出一個玉瓶。處置所擒獲的修士與元神,頗為耽擱時辰,而宮氏兄弟吉凶未卜,著實無暇他顧。卻不妨處置木玄子,以便打聽幾位幽冥道友的下落。玉瓶三寸大小,瓶口封有禁製。抹去禁製,一道金光飛出瓶口,緩緩呈現出一位老者,正是木玄子的元神,依然虛實不定、周身**、雙目緊閉。哼,這老兒也有今日!要不要鎖了他的命魂於野遲疑片刻,兩眼光芒閃爍,隔空伸手虛抓。“喀——”一聲輕響,木玄子身上的禁製破碎,緩緩落在地上,並漸漸凝實身軀,慢慢睜開雙眼。當他看清坐在麵前的於野,頓時臉色大變,左右張望,急忙催動法力遮掩身上的**。於野的嘴角一撇,道:“彆來無恙”“你……”木玄子猶自驚愕難耐,道:“你救了我……”“嗯,你有一位好徒弟!”“水軒”“水軒死了!”“水軒死了,你殺了他”“哼,我若殺了水軒,你焉有命在!”“是水芹,她人呢”“莫管水芹,且說說你是如何落到這般境地,禹天仙尊與另外三位祖師又在何處”“唉……”........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