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砰——”
有人撲倒在地,正是蓋義,衣衫不整,發髻淩亂,身上冒著青煙。
“撲通——”
烏雲閃電中又衝出一人,遍體的赤紅龍甲,踉蹌著一頭栽倒在地。
“於前輩!”
“於頭領……”
“哎呀,頭領的修為怎會這般不堪……”
十餘丈外,穀算子與邛山、奎炎坐在地上,皆衣衫破碎,須發焦灼,煙熏火燎的樣子,卻又各自滿臉的喜色。
意外闖過雷劫穀的四重天雷,形同渡過合體天劫,對於穀算子來說,他終於成就合體的境界。而對於奎炎與邛山來說,雖然境界尚未圓滿,卻也半步踏入合體,來日修為的提升已變得輕而易舉。
蓋義翻身坐起,氣急敗壞道:“哼,若非救你三人,我與他怎會如此?”
“有無大礙?”
穀算子與邛山擔心起來。
“蓋義,分明是你拖累頭領,豈能歸咎他人呢!”
奎炎不肯認賬,叫嚷道:“頭領莫怕,有奎某護你周全!”
隻見趴在地上的於野抬了抬手,示意無妨。片刻之後,周身的龍甲緩緩褪去,他摸出一件道袍裹住**的身子,這才掙紮著慢慢爬起,張嘴吐出一口煙霧,竟透著熾烈的雷威。而他堪堪穿著妥當,又腳下一軟癱坐在地。
“哈哈,無恙便好!”
穀算子與邛山鬆了口氣,奎炎則是咧嘴大樂。
“哼,他幸有護體龍甲!”
蓋義搖了搖頭,暗自一陣感慨。
危急時刻,於野沒有放棄同伴,並且舍命將他帶離險地,使他大為意外。
而便於此時,人影晃動,又有修士闖過烏雲閃電而來。乃是四位中年男子,兩個傷勢慘重,相繼撲倒在地,另外兩人則是衣衫完好,步履輕鬆,顯然修為更勝一籌,卻左右張望而神色不善。
於野擦拭著臉上的灰塵,不忘盯著四位修士的一舉一動。
眨眼之間,兩個男子已到了三丈之外,竟然衝他笑了笑,卻突然猛撲過來。他招架不及,急忙翻滾躲避,身後劍光閃爍,堅硬的岩石炸開一道道火星。
蓋義大驚失色,伸手抽出妖刀,不想一人掉頭撲來,“砰”的一劍將他劈得連連後退。正當他手忙腳亂之時,忽然銀光閃爍,兩個中年男子已相繼困在鎖蛟網中,緊接著奎炎與邛山飛身而至,掄起鐵叉便是一陣猛砸。穀算子也趁機趕了過來,一把扶起於野躲到一旁。
“砰、砰——”
響聲不斷,而鎖蛟網中的兩人也在掙紮不休。
奎炎與邛山一邊揮舞鐵叉,一邊怒道:“老子不信砸不死你……”
蓋義有心相助,恰見另外兩個修士躺在地上,他不由得目露凶光,恨恨啐了一口,轉身撲過去揮刀便砍。
穀算子已看出端倪,驚訝道:“奎炎與邛山對付之人,乃是合體後期的修為,鎖蛟網難以困殺,你我不如離去……”
“哼,合體後期又如何?”
於野已緩過神來,一把推開穀算子,掄起一尊金鼎便衝著邛山的鎖蛟網狠狠砸去,不過“砰、砰”幾聲悶響,網中的男子已無力掙紮,邛山極為默契地收起鎖蛟網,又是“砰”的一聲,人影消失。他卻不作耽擱,轉而撲向奎炎的鎖蛟網,連聲悶響之後,金鼎再次吞噬一人。
“啊——”
“噗、噗——”
與此同時,慘叫聲起,血光迸濺,另外兩個傷勢慘重的男子已被蓋義的妖刀劈成幾截,兩個金色的元神掙脫肉身衝天飛起,而尚未逃出峽穀,忽然一陣電閃雷鳴,已雙雙魂飛湮滅……
“撲通——”
於野收起翻天鼎,一屁股坐在地上。
強行闖過雷火,又接連收拾兩個強悍的對手,他再也支撐不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蓋義則是將兩具破損的屍骸扔入雷火之中,又將撿取的飛劍與戒子扔向奎炎與邛山,然後雙手倚刀而立,疲憊道:“雷劫穀的五重天雷,已過其四。這最後一重天雷,又豈容錯過。而蓋某卻要歇息幾日,各位意下如何?”
最後一重天雷,意味著合道天劫,他自然不會錯過這一次難得的機緣,卻要就地休整幾日找補體力。
“嗬嗬,此人倒也大方!”
“隻要我家頭領答應,依你便是!”
一重天雷,便是一道生死關,奎炎與邛山已連闖四關,又得到飛劍與納物戒子,已是心滿意足。況且兩人早已筋疲力儘,皆無意繼續冒險。
穀算子點了點頭,提議道:“卻怕再有意外,不妨另行擇地歇息!”
“於野?”
蓋義看向於野,等待他的最後決斷。
於野兀自蓬頭垢麵,低垂了腦袋,他默然片刻,道:“老狐,扶我一把!”
“嗯,老狐來了!”
邛山走過去將他扶起。
於野看向幾位夥伴,又看向十餘丈外的烏雲閃電,重重喘了口粗氣,無奈道:“穀門主所言有理!”
奎炎不作遲疑,揮舞鐵叉大步往前,穀算子與邛山攙扶著於野走在當間,蓋義則是拎著妖刀斷後,一行五人奔著雷劫之穀的深處而去。
十餘裡過後,空曠的峽穀中依然塵霧彌漫、雷鳴不絕,卻前後見不到一個人影。
峽穀一側的山腳下,眾人各找地方歇息。
蓋義與穀算子獨守一處,忙著行功修煉。
奎炎與邛山卻顧不上歇息,依然守在於野的身旁,麵前擺放著烏黑的鐵叉,隨時暴起殺人的陣勢。
於野倚著山壁而坐,雙眉淺鎖,神色憂慮。
與幾位夥伴不同,他擔憂的不是如何雷劫穀,而是怎麼對付夏旬與一幫妄城的修士。
那個老兒絕不會罷休,此時或已堵在峽穀的兩頭,無論他是進、是退,等待他的都是一條死路。
進,憑借他的修為、狀況,休想闖過第五重天雷,即使有所僥幸,到時候遍體鱗傷的他隻能任人宰割。
退,不得不拖著疲憊之軀,再次遭遇四重雷火之劫與各方修士的侵擾。當他精疲力竭地退出峽穀之時,或許夏旬等人早已結網以待。
唉,是不是已山窮水儘了?
不,還有一個法子!
於野拿出兩塊元石扣入掌心,隨著濃鬱的元氣湧入經脈與四肢百骸,體內躁動的雷威氣機漸趨舒緩,疲倦的心神得以慢慢恢複。也幸虧他已修至合體五層,又有龍甲護體,否則他未必能夠闖過四重天雷,而接下來他還要強闖雷劫穀的最後一重天雷。
既然進退不得,且一往無前。
不知不覺,天光暗了下來,整個峽穀已籠罩在夜色之下,卻依然雷聲隆隆、雷光閃爍。
始終未見有人現身,能夠闖過四重天雷的星域修士寥寥可數,二十裡長的峽穀之中,僅有五人在原地困守、等待。
於野抬眼張望,沒有發現異常,拋去手上的元石碎屑,再次閉上雙眼。當他內外氣機渾然一體之時,氣海之中傳來微弱的聲響,仿若生命的延續與呼喚,隨之周身閃過一層五彩光芒……
三日後。
天光蒙蒙亮,蓋義已迫不及待跳起身來,摸出一把丹藥塞入嘴裡,又如同猛獸般地在四處轉了一圈,整個人透著彪悍的氣勢。
穀算子,仍在吐納調息;
奎炎與邛山,皆神色戒備,沒有半點鬆懈。坐在兩人身後的於野,雙目低垂,氣息微弱,看上去狀況堪憂。
蓋義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哎呀,這雷劫穀的五重天雷,乃是蓋某的機緣所在!”
他忍不住擺了擺手,沉聲道:“各位是就此等待時機,還是躲入禦靈戒,由本人帶著闖出雷劫穀,應當有個決斷!”
唯有合道境界圓滿者,方能闖過最後一重天雷。而無論是於野,還是另外三位道友,均已無力前行。
僅有穀算子聞聲而起,奎炎與邛山,以及於野,竟然無動於衷。
蓋義頓時急了,道:“於野……”
“呼——”
於野突然吐了一口濁氣,睜開雙眼,舒展雙袖,輕聲道:“老狐、奎炎,敢否闖出雷劫穀?”
“老子不敢,要命的……”
奎炎隨聲回應一句,又忙與邛山跳起身來。
“頭領?”
隻見於野已緩緩站起,依然是蓬頭垢麵的樣子,看不出絲毫修為,而兩眼卻透著懾人的精光。
“嗯!”
於野的眼光掠過兩位老兄弟,衝著蓋義淡淡一瞥,道:“倘若我所料不差,夏旬已在穀外守候多時。那老兒事關此行的成敗,斷然留他不得!”
蓋義忽然心神一亂,驚訝道:“你的修為……”
於野自顧說道:“不僅是夏旬,許莽、瞿邪等十多位管事,以及烏山地穴的瓜勒,一個都不能放過!”
“而夏旬乃是高人……”
於野卻不再多說,抬手一揮,道:“走——”
“且罷!”
蓋義麵露狠色,轉身往前衝去。
數裡之外,烏雲閃電密布。那便是第五重天雷,堪比合道天劫的存在。
穀算子有些慌亂,道:“本人修為不濟,於前輩……”
於野走到他的身旁,揮手將他收入禦靈戒。
奎炎與邛山換了個眼神,忙道——
“頭領,此去要吃大虧……”
“是啊,老狐也修為不濟……”
闖過四重天雷已屬僥幸,兩人再也不敢逞強,隻想躲入禦靈戒,輕輕鬆鬆闖過雷劫穀。
於野卻臉色一沉,叱道:“誰敢貪生怕死,與我滾開!”
“吼吼!”
奎炎頓時怒了,道:“奎某豈會懼怕幾道炸雷,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叫嚷兩聲,賭氣般地撒腿便跑。
邛山急忙隨後追趕,又悄悄回頭,道:“於頭領,你不舍得老狐送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