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城?有沒有走錯地方?街道、房舍俱全,四周環繞群山,情形彷如豐都城,卻僅有三五裡方圓。如此倒也罷了,偌大的一座魔城竟然見不到一個人影?正當齊槐與於野四人錯愕之時,一道道人影穿過陣法的縫隙湧來,各城的妖修雖也察覺到了異常,卻依然爭先恐後般地奔著城中撲去。淳於妖王下令,奪取魔城、毀儘靈脈。而魔城在手,接下來便是搜刮地下的靈脈。既然有利可圖,自當奮勇爭先。這一刻,人如潮湧、氣勢如虹。齊槐唯恐遭到衝撞,帶著四位頭領往下躲避。於野跟著落在一處屋頂上。此前祭出的猛獸根本沒有派上用場,見月城已經淪陷。一千多位妖修不斷衝入城中,再又撲向四麵八方,卻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一座空城?又有幾道人影衝入陣法縫隙,正是淳於妖王與他的四位王衛。“哈哈,羌齊已帶人棄城而逃,與本王拆了他的護城大陣,再毀了他的靈脈……”淳於的笑聲在城中回蕩。羌齊,便是這座魔城的城主?想要毀了靈脈,唯有拆除護城大陣。而護城大陣雖已破損,陣法的陣眼與中樞尚在。於是眾人四處找尋,橫衝直撞,並肆意搗毀房舍,城中又是一陣混亂。“啊――”不遠處的院子裡忽然傳來慘叫聲,乃是一對年邁的老人,許是未及逃走,轉眼死在刀光之下,接著又有躲藏的凡人被找了出來,不是被殺,便是連同房舍變成廢墟,一時之間血腥彌漫,慘叫聲不絕於耳。於野目睹著城中的慘景,禁不住皺起了眉頭。妖修,也是修士,豈能濫殺凡俗呢!而不僅齊槐、朵彩、蛇衛、奉差無動於衷,半空中的淳於妖王也視若未見,仍在吩咐各城的城主尋找陣眼,以便深入地下搶劫靈脈。此時,城中忽然刮起了風。護城大陣尚未消失,風從何來?尤其風勢森然,並隨之彌漫著淡淡的黑霧。魔氣?“轟――”天上忽又發出一聲悶響,足有十餘丈長的陣法縫隙竟然瞬息合攏。不僅是於野、齊槐等人察覺異常,滿城的妖修,與半空中的淳於妖王,無不抬頭仰望而詫然不已。隻見陣法合攏的刹那,漫天的黑霧籠罩而來,神識竟然難以穿透,使人彷如墜入混沌,隻能任由黑暗吞噬而無從逃脫。“哎呀……”朵彩失聲道:“我的修為……”齊槐、蛇衛、奉差同樣臉色大變,各自的情形相仿,皆修為遲滯、神識受阻,體內的氣機也如冰封而難以自如。半空之中,淳於與四位老者竭力施展法力護體,奈何無邊的黑暗吞噬而來,無從逃脫、也揮之不去……“啊――”正當慌亂之時,眾多妖修又同時發出一聲驚呼。那神秘的黑暗天穹之上,緩緩浮現出一輪明月,隨之愈來愈亮,異樣的光芒倏然穿透黑夜照亮全城,使得一千多位妖修無所遁形,又仿佛奪魂攝魄般抬頭仰望。詭異的明月依然在持續閃爍,不過喘息之間,耀眼奪目的月光驟然化作洶洶烈焰呼嘯而下,便如天河乍泄而勢不可擋。淳於妖王首當其衝,他尚為禁製所困,急忙抬手一揮,帶著四位老者翻身栽下半空。而森然的月光所在,儘為牢籠之地;幽冷的烈焰所到之處,房舍、石頭化作齏粉,未及躲避的妖修瞬間焚為灰燼,更多的妖修驚慌躲避,慘叫聲淒厲……“走――”不管是齊槐,還是朵彩、蛇衛、奉差,此時已恍然大悟,卻是後悔莫遲。這是中了圈套!在魔氣加持的陣法籠罩之下,妖修的神通難以施展,即使淳於妖王也無計可施,一千多位妖修隻能任由魔火焚身而死無葬身之地。又該逃往何處……人影一閃,於野已躍下房頂。眾人不敢怠慢,急忙追過去了。而尚未落地,漫天的冷焰席卷而來。臨近的房舍、街道、妖修瞬即崩潰、粉碎,隨之濺起的煙塵令人恐懼窒息。齊槐、蛇衛、奉差驚慌不已,朵彩絕望道:“於野……”卻見於野揮袖一甩,急聲道:“隨我來――”朵彩與齊槐等人隻覺得一股詭異的法力籠罩而下,遂即身子一沉遁入地下,直至數十丈深處,忽然置身於一個洞穴之中,雖為禁製籠罩而去路斷絕,卻已擺脫了滅頂之災。恰在雙腳落地之際,體內的氣機再次運轉,遲滯的修為竟有了恢複的跡象,不料突然刀光閃現,三道人影圍住了於野。“你究竟是誰,怎會施展魔修神通?”“即便我二人難逃一死,也不敢任你荼毒妖域、殘害同道!”“於頭領,對不住了……”“城主――”竟是齊槐帶著蛇衛奉差圍住了於野,兩把長刀更是抵著他的胸口,顯然是一言不合,即刻便是你死我活的下場。朵彩大驚失色,抬手扯出一把泛著月光的銀刀,卻一時不知應該阻攔,還是參與到圍攻之中。是啊,他怎會懂得魔修神通?妖王與所有的妖修失去修為之時,他卻修為無礙,並且施展出詭異的神通,帶著眾人遁入地下。莫非他之前說謊,他竟是魔域中人?若真如此,今日之劫必然與他有關!於野似乎措手不及,怔怔杵在原地,而閃爍的刀光映照之下,他的臉色異常沉靜。剛剛救了齊槐,便與他當場翻臉。蛇衛與奉差更是將他當成生死仇敵,哪怕鎖魂斷命也在所不惜。還有朵彩,那個性情狂放的女子也起了疑心。“還不如實道來――”齊槐目露凶光,殺心大起。於野看著抵著胸口的刀鋒,嘴角一撇,道:“我不僅懂得魔修、妖修,涉獵鬼修,而且擅長仙門的道修。之所謂萬法同源,有何不可?”他的坦誠相告,反而使得齊槐更為詫異――“你……你竟然懂得鬼修、道修,如此諸修合一,萬法歸宗,豈非便是傳說中的神道……”“神道?”於野歪著腦袋,翻起雙眼。神人之道?修神之道?似乎是超越修仙的存在,倒也不錯。而鬼修他隻得搜魂之術,涉獵之說未免誇大其詞。“有生以來,為我初次踏入魔域,今日之劫與我無關,想必是豐都城走漏了風聲而釀下大禍。”於野不肯蒙受冤屈,如此辯解了一句,又眼光斜睨,道:“我知道齊城主與兩位頭領早已恨我入骨,急於殺我後快,機會難得啊,動手吧!”“爾敢!”一聲叱嗬,人影颯然而至,旋即便如銀光泄地,一把吞吐寒芒的長刀指向蛇衛、奉差。危急關頭,朵彩自有選擇。便在雙方僵持之際,又有兩道人影“砰砰”落在洞穴之中。朵彩意外道:“赤離……公羊……”一位白淨英俊的男子帶著一個壯漢施展遁法而來,正是黑風城的赤離與公羊。“咦,自家人緣何拔刀相向?”看到這邊的情形,赤離出聲詢問。公羊卻是精神一振,獰笑道:“哈哈,朵彩這婆娘天生逆骨,想必又背叛了齊槐城主,我助各位殺了她――”他話音未落,已伸手扯出一把長刀撲了過來。朵彩臉色一變,急聲道:“你我寡不敵眾,快走……”麵對齊槐,她尚可力爭,而麵對公羊,她不敢有任何僥幸。誰料她身旁的於野不僅沒有後退,反而雙眉斜挑冷聲叱喝:“滾開――”蛇衛與奉差猶如雷擊,頓時手臂顫抖、腳下踉蹌。與此同時,公羊已撲到三丈之外。朵彩舉起銀刀便要拚命。於野已搶先一步往前,雙手齊揮,隨其法訣掐動,一團黑色的霧氣呼嘯而出。齊槐尚在遲疑,卻忍不住殺心再起。依他想來,公羊畢竟是妖域的城主,於野卻修為詭異,不僅讓他吃過苦頭,也一直令他忌憚不已。而他尚未出手,忽然狂風撲麵,一群人影閃現,喊聲響起:“劍陣――”竟是八位男子,神情相貌各異,卻手持劍光而殺氣淩厲,瞬間將齊槐逼得連連後退。與此刹那,撲到近前的公羊尚未明白過來,身形猛然一頓,轉眼陷入劍陣之中。緊接著於野已飛身而起,雙手一合劈出一道無形的劍氣,並沉聲喝道:“赤離,你不殺公羊,死的便是你――”“哎呀,豈有逼我殺人的道理……”赤離似乎驚慌失措,卻已衝入劍陣揮刀便砍。“砰――”劍氣所至,公羊的護體法力幾近崩潰,隻怪他剛剛恢複幾成修為,又以一敵十,霎時支撐不住。“轟――”數十道劍光趁勢急襲而至,又是一聲炸響,他尚未來得及還手,前胸後背已是血肉模糊,緊接著赤離的刀光劈下,使他再添一道致命的傷痕,他又急又怒,奈何神通無從施展,遂即心頭一橫,周身金芒大作,便要舍去肉身逃脫元神,不料更為奪目的金光轟然而下,一尊突如其來的大鼎“砰”地將他籠罩其中。“我的翻天鼎……”有人認出了寶物。而翻天鼎卻倏然消失,一道人影飄然落地,“啪”的一甩袖子背起雙手,淡淡出聲道:“齊城主,多謝你出手相助!”“啊――”齊槐愕然無語。蛇衛、奉差惶惶無措。而朵彩看著突然出現的八位仙道高手與威力強大的劍陣,更是目瞪口呆。“此地不宜久留,隨我來――”